提赫羽冷哼一声,说了个“滚”字,对方连声告罪,慌忙退了下去。
呼延和离开后,他看向江楼眠,眼眸中翻滚着晦色。
“三年前我见你的时候,你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你这病,到底怎么得的?”
江楼眠斟酌一瞬,道:“有人给我下蛊毒。”
听此,提赫羽瞳孔微缩。
蛊毒这东西,产自南疆,最为阴毒险恶,不光要人的命,更是要人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他几是乎咬牙切齿道:“是谁?——那个狗皇帝的新宠?”
见江楼眠点点头,他沉默了片刻,堪堪平复下心情,问道:“可有解法?”
江楼眠望着他:“南疆有解。”
他刚重生的那会儿,特意问了005,自己身上的蛊毒到底还有没有救。
后者支支吾吾了一会,答道:【宿主得找精通此道的南疆人,他们应当有办法。】
看着提赫羽晦暗的脸色,江楼眠道:“南疆乃蛮荒之地,蛇虫毒物众多,那里的人性情古怪、恶毒狡诈,若真到了那,他们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个问题。”
他微顿,笑了一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解不解都无所谓。”
江楼眠这话是对提赫羽说的,也是对自己。
对于活着这件事,他早就想开了。
左右他这次重生也是平白挣来的,自己余下的寿命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与其怨天尤人担惊受怕,倒不如看得从容点。
“江楼眠,你管你现在的模样,叫活得好好的?”
提赫羽突然逼近对方,分别牢牢攥住他的两腕,把人锢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江楼眠被迫仰起头来,对上那双黑沉的眸子。
那人的阴影完全笼住了他,眉目阴鸷,眼底正压着一片怒意。
他气极反笑道:
“你别跟我说你忘了,当年在京师你有多风光恣肆,谁不知有个姓江的探花郎,品貌一绝,文成武就,这才几年啊,江楼眠,你就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提赫羽嗓音沙哑,俯身在对方耳畔,危险阴冷的气息完全包裹住了他。
“……毫无反抗之力,被人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制服,活着都像在苟延残喘,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江楼眠道:“提赫羽,别说了。”
他闭了闭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强压下喉间涌起的腥甜,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从提赫羽这个角度,能看到青年鸦发下惨白如雪的面容,长睫落下破碎的暗影,他整个人都像一件瓷器,漂亮,矜贵,脆弱。
霎时间,他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
一丝嫣红的血沿着江楼眠的唇缝溢出。
对方仿佛浑然未觉一般,气若游丝地开口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了,人么,总是要往前看,就像我现在,活着就行……”
提赫羽说:“江楼眠,血……”
这时他像堪堪回过神来似的,看了一眼落在襟上的鲜红,怔了片刻,笑道:“我没事。”
吐血是常有。
不奇怪。
头脑有些晕眩,江楼眠轻咳了几声,闭上眼睛,想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睡一觉醒来,便能舒服不少。
但在提赫羽的眼里,刺目的鲜血染红了面前之人的唇瓣,原本潋滟的桃花眼此刻都恹恹地合上,面颊苍白不带半分血色。
江楼眠腕骨冰凉,黯淡的指尖无力垂下了。
顿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