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李昕在朝堂上掀起波澜,吸引所有目光之际,李正按照长安给的名单,悄然拜访了数家与洛阳豪族望门渊源极深的府邸。
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因为有先前守卫潼关之时的借粮,此番虽没有提前递拜帖,是冒昧上门,但也顺利将信件都交给了各家主事人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时李正并未多言,只说是受长安之令,转交洛阳亲友的平安家书。
想到长安在信中交代的话,再联想朝堂上的风波,李正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猜测那些信件,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平安书,而是精心编织的一张护身符,防的就是朝中落井下石的秋后算账。
事实上,李正猜的也没错。
洛阳作为东都,历经战火,许多世家大族的田产商铺和库藏都陷于敌手,根基大损。
安庆绪盘踞时,这些产业或被叛军强占,或被其党羽瓜分,肆意挥霍。
而如今长安光复洛阳,清点府库,甄别降官,那些剩余的庞大资产自然也都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财宝或许被掠夺了,但田产和宅院搬不走,而且安庆绪逃亡的匆忙,遗落下的财宝数量也很可观。
因此在洛阳送来的家书中,每封信都详细转述了长安对这些家财的处置,只要是家族在城中的宅邸和祖产,没被彻底摧毁的,待清查完毕,确认无误后,就会将这些被叛军夺占的,原本属于他们的田产财物,全数予以返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些在京城同样盘根错节,影响力巨大的家族,他们的核心利益,即土地和财富,能否失而复得,很大程度上系于长安的一念之间。
她可以还给各家,也可以借着清查的名义拖延或截留,甚至充公。
如此一来,当朝堂上有人比如皇帝授意的言官跳出来弹劾她擅专”僭越,指责她未经朝廷许可就自行任命官员时,这些受了恩惠的家族就无法坐视不理。
这些望族豪门有许多子弟出仕为官,他们或许不是长安的坚定支持者,但绝对是自身利益的忠实维护者。
让长安继续掌控洛阳,他们的家产返还才有保障。
若长安因此事被朝廷问责,调离甚至剥夺权力,换个人去接手洛阳,那些眼看就要回到手中的田产商铺,大概率会又生变故,这些精明的世家算得比谁都清楚。
他们不需要明确站队,不需要掺和到君臣之争中,只需要在关键时刻表达对功臣受诬的义愤,对稳定大局的支持,对长安而言,就足够了。
可是,李正看着长安给他的册子,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喃喃道:“的确是没有崔大人的名字,这就奇怪了……”
洛阳城。
信鸽扑簌着翅膀落到洛阳宫殿的房脊上,咕咕个不停,似乎是在诉说长途飞奔累了。
看到信鸽飞来,自然有人快将其腿上的竹筒解下,然后交给专人,迅跑着去送给长安。
长安正在喂马,红鬃烈马被养的油光水滑,在阳光下泛着亮。
接过密信后,长安也没回屋,直接拆了开来,是京中暗哨传来的,朝堂上生的事情,李正进京后的行程等等,事无巨细,还特意标注了崔焕。
看过后正打算烧掉,就被财叼过去,嚼吧嚼吧给吃了。
长安看着它那硕大的马嘴,沉默了一下,也行吧。
财吃完小纸条就后悔了,也是最近长安投喂的次数太多了,它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有些郁闷,又觉得丢人的财,用大脑袋顶着长安,打着响鼻。
长安被财推搡着,心里笑的不行,面上还是忍住了,顺着财的意思揭过这一茬,转头说起了崔焕。
“崔焕是名门之后,但他自幼同家族不睦,和生母一直呆在老家,少有才名之后才被征召出仕,为人耿介,素有忠直之名。”
这样的人,是不需要给他写信的,反倒是轻看了对方的品性。
“崔焕会仗义执言,是他心怀天下,群臣附和,也是为了家国着想。”
“但是,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出于对圣人的怨怼,就说不准了,毕竟当初他们是真的被扔下了,要不是潼关守住了,留在京城的他们早就成了叛军的盘中餐,此时跟随崔焕说几句忠言,也算是两清了。”
谈不上还恩,但至少以后长安再派人去借粮时,那些人不会自觉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