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蕴默了一息,把叹息咽进肚里,挑了几块肉去掉骨头,和莲藕一道递给她。
谭承烨也给姚映疏夹了几筷子菜蔬,无不同情道:“还要跟我说啊。”
姚映疏:“放心,不会跟你客气的。”
吃完,谈之蕴去给谈宾送饭,谭承烨独自收拾饭桌。
姚映疏抱着小福坐在一旁,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眯起眼,提醒道:“碗要掉了。”
“啊?哪儿?”
谭承烨回神,低头一看,不满道:“你诓我。”
“要不是你心不在焉的,我能诓你?”
姚映疏拧眉,“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谭承烨回得极快,端着碗一溜烟跑进厨房。
这小子,不对劲啊。
姚映疏默默地想。
她又去看谈宾的屋子,更觉得不对劲。
按理来说,这人要是醒来,不得和谈之蕴大吵一架啊?
可除了之前听见的动静,现在却是安安静静,无事发生。
姚映疏单手托腮轻轻叹气,只觉得这一个两个的都有秘密。
夜风吹来,她吹了吹颊边碎发,腮帮子微鼓,像是在生闷气。
谈之蕴站在檐下看她一会儿,把碗送进厨房后走到她旁边坐下。
两人一并坐在门槛上,吹着夜风欣赏漆黑夜幕中明亮璀璨的繁星。
过了片刻,谈之蕴偏头,目光在身侧姑娘皎白侧脸流连,轻声开口,“我给他下了药。”
姚映疏微怔,“什么药?”
“坏嗓子和让他虚弱的药。”
谈之蕴解释,“严御史若是问话,谈宾开不了口,也就出不了乱子。”
姚映疏心有顾忌,“可是御史大人前脚才说要问话,后脚谈宾就出不了声,这是不是太凑巧了?”
谈之蕴微笑,“那就说他伤口发炎症,起了高热烧坏了嗓子。”
或者……只要在姜文科和曾名良口中证实他们的确想杀了谈宾,那他这个受害者发不发声就没那么重要了。
一旦那些龌龊事被揭露,严御史的怒火只会朝姜文科与曾名良而去,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谁还会想起谈宾?
还能这样?
姚映疏眨眨眼,凑近谈之蕴小声道:“那这药的药效能有多久?”
姑娘柔软侧脸几乎贴着他的臂膀,两鬓碎发被风轻轻吹起,卷翘长睫扑闪,鹿眼被昏黄灯光晕染出细碎的光,双唇微微翘起,似偷腥的小猫窃喜。
谈之蕴眸色柔和下来,嗓音如风中轻颤的幽昙,温柔舒缓,“最多四五日。”
“这么短?”
姚映疏肉眼可见地失落,“那岂不是要一直给他喂药?”
“我方才还在想,要不要请个人照看他。”
毕竟秋闱越发近了,谈之蕴要忙着考试,她伤了手,心里也不乐意照料谈宾。谭承烨更不用说了,他还小,那少爷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哪儿能照顾人啊?
这样看来,雇人照顾是最合适的,待他们去了府城也不用头疼谈宾的问题,可若是要长期给谈宾喂药,那就有些麻烦了。
不是信任的人,姚映疏怎么也不能放心。
“别担心。”谈之蕴安慰,“这事我来解决。”
大不了去牙行买个签死契的仆人。
谈之蕴肉痛地想。
听他这么说,姚映疏暂时就先不管了,“好。”
话音方落,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托起她受伤的右手,清润温和的嗓音响起,“还疼吗?”
姚映疏心道,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肯定疼啊。
可对上谈之蕴的视线,受伤的手分明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她却觉得有丝丝缕缕的暖意从两人相接处蔓延,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温柔的目光如风般吹进姚映疏心里,吹散了弥漫许久的薄雾,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她仿佛触碰到什么,情不自禁开口,“你……”
“洗完了!”
谭承烨欢欢喜喜从厨房里蹦出来,“终于洗完了。”
他停在院中,奇特地望着坐在门槛上的两人,“你们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