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低头汇报:“大人,属下已经拦不住小公子,他要找夫人。”
梅清臣站定,最终叹息一声,返回坐下,“带他来见我。”
晞光聪慧,不如直接告诉他,是非由他审判。
林平一走,梅清臣对白义抬了下手,白义便离开。
没多久,晞光从外面快步跑进来,小脸苍白,眼中含着泪水。
他一进门便喊:“我娘呢,我娘去哪了!她失踪了对不对,你现在找她。”
自昨晚他从宫里回来后去娘那儿请安,没见到人,再见府上人均神色惶恐,林平对他欲言又止,他觉得事情不对起来。
一夜过去,他仍见不到娘,爹还给他告了假,说不必进宫。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娘失踪了!
莫非娘不要他自己走了!
梅清臣一把将晞光抱了起来,紧紧的,声音沙哑哽咽:“是爹不好,没有护得住你娘,是董士成,掠走了她。目前还没有出京城,我正在全力搜寻,晞光,相信爹好不好,我会找到你娘的。”
虽然不是娘不要他了,晞光仍震惊悲痛,眼泪簌簌往下掉,不要钱似得。
他抽抽噎噎的,仍不停问:“董叔叔?他怎么会掠走娘,他对我和娘一直很好。”
梅清臣伸手用袖子给他拭泪,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都怪爹,当初爹从他身边抢走了你娘,他怀恨在心,如今做了北疆的将军,便回来强行掳走你娘,因他和他的人用了些北疆手段,我的人一时不察,被他钻了空子,总之,是爹没有护好你娘,你要怪,就怪爹。”
梅晞光瞪大了眼,眼里全是愤怒:“我娘喜欢谁,要跟谁,是我娘的选择,董士成再喜欢我娘,也不该如此不顾我娘的意愿,他这与强盗有何区别!”
梅清臣有些诧异,他本以为以晞光对他的态度,一定恨极他,维护对他们母子多有照顾的董士成。
若是晞光知道自己也用了不耻的手段才让他娘跟他进京,大概就不是这个态度了,梅清臣心中仿佛有一把刀在割。
梅晞光不哭了,自己拿起梅清臣的袖子擦干眼泪:“那现在爹有线索了吗?”
“嗯,有了方向,相信我,晞光,我会找到你娘的。”梅清臣认真看着他,保证道。
梅晞光看了他一会,“我相信爹,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娘。”
梅清臣下意识想拒绝,秀娘已被掠走,晞光是不能再出事的。
但他想到秀娘说过,家人之间要坦诚、真挚,他理解晞光寻母的焦灼……忽然,梅清臣捂住心口,一时疼痛难忍,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
梅晞光吓了一跳,连忙叫道:“爹,爹你怎么了!”
梅清臣握住他的小手,摇了摇头,平静下来:“我没事。”
梅晞光看向爹的眼,他的眼又红又湿,狼狈与悲怆清晰可见,他还从未见过爹这样。
“爹,你怎么了。”他小声问,抽出自己的小手绢给他擦汗。
梅清臣张口欲说,嘴唇却不由自主的蠕动起来,他一把将晞光抱住,泣不成声:“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当初我突然失踪,秀娘一定找疯了吧,她一个女人,一没势力二没钱财,该是多么焦急无助,是我不好,晞光……”如今秀娘不过失踪一日,他便如此,当初秀娘她又经历过怎样的苦痛。
梅晞光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震颤,认爹之后,他虽对他心有偏见,但他不得不承认,梅清臣强大,符合他对父亲的幻想,他该是遮天蔽日的存在,而现在,他因为体会到娘当年的辛苦,哭的像个孩子。
他伸手回抱住爹,像他拍自己一样轻轻拍了拍他,被他感染,也哽咽起来:“爹,只怪这世道不公,爹也不是自己要走的,我想,娘应该不会怪你。”
那日收了梅清臣的小木剑,晞光回去之后沉默看了它好久,把林平叫过来,问了爹的过去。
林平知道的不多,但凭只言片语,他也能想象其中艰难。
梅清臣身躯微微一震,起身直面他,一双通红的眼睛:“晞光,你……”
梅晞光别开眼睛,眼泪仍“啪嗒啪嗒”往下掉,“爹,我们去找娘吧。”
“好。”
梅清臣身上一轻,仿佛被拿掉了无形的枷锁。
秀娘还在等他。
他有了如今的权势,就是为了他们母子的。
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此时兰秀娘所在的农屋里。
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
太多的不正常了。
董士成很怕她出去,连去院子都不行。
她闹了脾气,说孕妇要多晒太阳,董士成也只开了门,让她坐在门口。
“董士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抗拒着来自腰间烦躁的铃音,问院子里正劈柴准备做饭的汉子。
大雨之后,烈日炎炎,屋外的汉子只穿一件薄衣,背上已湿透,听到屋里妇人所言,他笑的憨厚,冷硬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秀娘,我怎么会瞒你。”
兰秀娘看着他熟悉的表情,心里放松些许,是啊,董士成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吃亏了都不说话的那种,他怎么有胆量骗她呢。
“我真因为生病才不记得许多事的?”
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