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是他无法左右的,只有那个女人。
自负如他,偶尔也会在许荷闪耀的光芒下退避三舍。
第五所消失后,陈维去国外生活了许多年。
2008年他再度回国,打算在荒野市建立一家生物公司,顺便来看望许荷,邀请她继续同自己一起研究。
若干年后,许荷变了,皮囊不如从前精致,性情却更加坚硬。
她安静地坐在客厅里,似乎早已预感他会到来。
她眼神轻蔑,淡淡地问:“这一次,又要多少人为你的理想殉葬?”
许荷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一切,拥有随时可以毁掉他的能力。
甚至,许荷手中还可能掌握着他都不曾得到过的实验数据。
放那把火销毁一切是当时陈维的必然选择。
只有这样,才能让许荷和第五所的秘密一同被掩埋。
他静静地看着许时漪:“我和许荷的事与你无关。”
“不许你再说!”许时漪咬牙,“……你根本不配提起我妈妈。”
陈维眼神蓦地一暗,伸手将许时漪扯到身边。
许时漪刚要挣脱他,听到耳边啪一声,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一个花瓶擦着许时漪的脸侧砸过,摔碎在墙上,溅飞的瓷片划破了陈维的脸。
血沿着他侧脸流下来。
程启乾站在角落里,阴森地望着他们。
“小程。”陈维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脸。
他情绪没有任何起伏,越是平静,越是给程启乾一种恐惧的感觉。
这男人仿佛一汪深沉的死水,平静的外表下满含着不见底的危险,以前到现在,程启乾从来都看不透他。
“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就这样报答我?”
“你对我哪里好?我为你尽心尽力,你却连一支阿姆里塔都不肯给我,你还那样对我儿子!”程启乾眼底充满怨恨,“你根本就是把我当一条狗!”
陈维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程启乾转身往楼上跑。
“找地方待好。”陈维把许时漪推到一旁,叮嘱她。
楼内没有通电,黑暗中,一切都很安静。
许时漪只能听到陈维上楼梯时皮鞋踩过木地板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自动带入了程启乾的心情,似乎能感同身受那男人此刻的恐惧。
面对陈维这样的人,没人能完全不怕吧?
也许有。
妈妈就不怕他。
可妈妈早在那场大火中离开了。
许时漪突然很冷,池信迟迟没有回来,今晚好漫长,至今仍未天亮。
……
陈维的脚步声如轻微的鼓点,每踏一步都让程启乾忍不住冒汗。
他对这男人的恐惧由来已久。
当年他是为生计奔波的司机,只能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
可如今他也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了,为什么在男人面前还是自觉矮了一头?
那花瓶没能砸中他们,程启乾打电话想叫外面他的人进来,却无人接听。
陈维的脚步声逼近,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嘎作响。
程启乾仿佛被恐惧扼住了咽喉,转身在楼上寻找趁手的武器。
陈维却已走到面前,他微笑着问:“知道你和狗的区别在哪里吗?”
“狗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乱咬主人。”
“我让你在那位置上坐了太久,你就真以为一切都是你的了?赵易彬差点杀了我女儿,我没要他的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叫?”
程启乾脸色铁青,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陈维挽起袖口,揪住程启乾后脑的头发,手中花瓶的碎瓷片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瞬间,温热的血从程启乾的颈动脉喷射出来,溅在陈维的脸上。
他亲手结果了一个人的生命,眼神依旧是沉的,一滩死水。
“不过还好,我处理你比处理一只狗要容易,至少不会有动物保护组织的人来我麻烦。”陈维刻薄地道。
相识三十年,程启乾太了解这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