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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安洁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丝。这微小的变化被莫丽甘精准捕捉。

残羹冷炙被无声撤走。莫丽甘慵懒地靠回椅背,闭上眼,姿态放松得像一只餍足后假寐的猛兽。安洁僵坐在一旁,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房间里只剩下莫丽甘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和安洁自己沉重的心跳。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莫丽甘之前施加的折磨、流露的诡异欲望、此刻的“戏弄”,模糊了将军与猎食者的边界,让她陷入更深的茫然与恐惧。边界感的彻底丧失,本身就是最残酷的刑罚。

许久,莫丽甘缓缓睁开眼,那双赤红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同燃烧的炭火。她双手交叉支着下颌,侧头凝视着安洁,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完成的作品。“没有想问的了?”

安洁抬起头,迎上那目光。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声音带着被压抑的嘶哑和一种豁出去的平静:“你……究竟想要什么?从我这里。”她不再退缩,直视那深渊。

“全部。”莫丽甘的回答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的一切。”

“为什么……是我?”安洁追问,冰蓝色的眼底是深沉的困惑和痛苦,“你可以选择任何人。”

“因为你是‘完美’的。”莫丽甘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一个在绝望中依旧不肯熄灭的孤焰。一个……值得我花费时间,看着你如何挣扎、变形,最终……”她停顿,赤红的瞳孔微微收缩,“彻底属于我的过程。你只需要……‘存在’于此,做你自己。”她的“完美”定义。

“我不明白……”安洁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那点微光在困惑的迷雾中摇曳。莫丽甘的世界观像冰冷的迷宫,而她被强行困在其中。

“你不需要明白。”莫丽甘的语调带着终结的意味,如同关上最后一道门,“只需要接受。”

沉寂再次吞噬了房间。安洁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铁栏切割的天空,声音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愤怒和控诉,却也夹杂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这就是胜利者的宣言?摧毁我的一切,然后告诉我,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在你精心编织的牢笼里?”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讽刺,更像是对这荒谬处境的无力质问。

“胜利者?”莫丽甘重复着,仿佛品味着这个词的滋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的。那么你呢?47?”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缠绕住安洁,“你是我最珍视的……战利品。独一无二。”这句宣告带着绝对的占有,却也在安洁混乱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独一无二?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这畸形的“特殊”竟让她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转瞬即逝的异样感,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和羞耻淹没。

安洁张了张嘴,任何反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没结束。”最终,她只是低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呢喃,是那点不肯熄灭的微光最后的挣扎。

“哦?”莫丽甘挑眉,赤红的眼眸闪烁着兴趣盎然的光芒。

“未来……永远不会如你所料。”安洁抬起眼,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点微光在绝望的泥沼中最后一次倔强地闪烁,试图穿透莫丽甘布下的浓雾。

莫丽甘缓缓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的优雅,却蕴含着猎豹般的爆发力。她踱步到安洁身后,如同阴影笼罩。安洁的身体瞬间绷紧,每一根神经都拉响警报。下一刻,一只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臂,如同冰冷的铁箍,猛地环过安洁纤细的脖颈!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将她牢牢固定在这片阴影之下。安洁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冰冷的皮革气息混合着莫丽甘身上特有的、冷冽的压迫感将她彻底包裹。

同时,莫丽甘俯下身。没有预料中的亲吻。一只冰冷的手指,带着评估物件般的专注,极其缓慢地、沿着安洁冰凉苍白的脸颊轮廓,从颧骨滑向下颌线。那触感如同毒蛇爬行,冰冷、粘腻、带着不容置疑的所有权标记。安洁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因极致的恐惧和屈辱剧烈颤抖,牙关紧咬,似乎再次尝到唇齿间熟悉的血腥味。

然而,在这灭顶的恐惧和厌恶之下,安洁混乱的感官中,竟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异样——那冰冷指尖划过皮肤时,带来的一丝奇异的、近乎麻痹的触电感?或者仅仅是因为这触碰本身,代表着莫丽甘此刻“相对克制”的“温和”?这微不足道的感觉让她瞬间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和混乱。她憎恨这具身体竟会对施害者的触碰产生任何反应,哪怕是最细微的生理性震颤。

“那就……”莫丽甘低沉的声音紧贴着安洁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期待,如同毒蛇的嘶嘶低语,“……拭目以待吧,我的安洁。”

那声“我的”,如同宣告所有权的滚烫烙印,狠狠砸在安洁摇摇欲坠的意志上。脸颊被抚摸过的地方,残留着冰冷粘腻的触感和那丝令她作呕的异样麻痒,挥之不去。她僵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灵魂仿佛被抽离,只剩下躯壳在冰冷的臂弯中微微颤抖。莫丽甘的宣告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像丧钟的余音,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更深地锁进名为“莫丽甘”的命运牢笼。

当莫丽甘的手臂松开,那冰冷的禁锢感消失时,安洁的身体竟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失去了一个支撑点。这短暂的、由绝对控制带来的“稳定感”消失后,留下的不仅是恐惧的空虚,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她甚至没有立刻逃离,只是僵硬地坐在原地,被那声“我的安洁”反复撕扯着神经,既感到灭顶的屈辱,又在那扭曲的专属称谓中,捕捉到一丝病态的、被“确认存在”的诡异感觉——在这被彻底物化的世界里,至少……她成了某个强大存在眼中“独一无二”的猎物。这种认知本身,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滋生的最危险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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