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多处骨裂,内脏有轻微挫伤,幸好送医及时,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递过缴费单。
“家属先去缴下费用,後续还需留院观察,务必别让病人情绪激动。”
傅尘接过单子,指尖竟微微发颤。
他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少年,才惊觉自己紧绷的心弦,早在看见姜星垂倒下的那一刻,就差点断了。
护士将姜星垂推进病房後,傅尘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攥着那个牛皮纸袋。他盯着病床上的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拆开了封口。
韩特助做事极细致,首页便是按时间排序的材料清单表格。
前半部分很常规,记录着姜星垂的童年往事丶姜家资産及上一辈的情况。
可当看到姜家数额可观的财産时,傅尘眉头微蹙,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被欺骗的滋味。
然而翻到後面,他的心猛地一沉——三个月前的医院就诊记录上,赫然写着姜星垂有过割腕自残行为。
没过多久,姜家所有财産便被他的双胞胎弟弟姜也,尽数转移到一个名叫司澈的人名下。
此後,姜星垂连日常花销都要靠司澈的副卡。
甚至那个司澈好像还搬进了姜公馆,按韩特助派人和姜家女仆套话套出来的信息,姜星垂在家还要负责做饭给那两位吃。
再往後,便是一个半月前,姜星垂入职自己公司的记录。明明考上了S大这所顶尖学府,却连课都没时间上,还要抽空打工赚钱。
这些事串联起来,傅尘心里渐渐勾勒出轮廓。
姜星垂,是被亲弟弟扫地出门了?
那两人狼狈为奸丶鸠占鹊巢,卷走他的钱,逼得他放弃学业去打工。
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细针密密扎着,泛着刺痛。
——若是之後自己去旅游,定要把这小家夥带上,绝不能让他回去再给那个恶毒弟弟当牛做马,被骗光钱还要帮忙干活,实在太可怜。
就在这时,韩特助走进病房。傅尘擡眼吩咐:“查一下今天的监控,确认他在学校哪个地方受的伤,是谁打的。”
韩特助点头应下,转身准备去和S大校方沟通。
傅尘的目光重新落回病床——姜星垂脸上毫无血色,即便盖着雪白的被子,也能看见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多处骨头都用钢钉固定着。
过往与姜星垂相处的点滴突然涌上心头,当初问他为何不去上学,他只含糊说“有别的事”,原来竟是因为这些。
此刻,姜星垂在傅尘心里的形象愈发清晰。
没了父母庇护,被卷走全部钱财,还有个败家的弟弟,而他自己,早已被磋磨得破碎不堪。
可姜星垂对此一无所知,他从没想过,自己在傅尘眼里已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小可怜”。
明明遭遇了这麽多不幸,他却始终用温暖包裹这个世界。
傅尘想起不久前在小洋房花园看到的画面。
少年蹲在地上,身边两只猫咪悠闲地蹭着他的手,岁月静好得让人挪不开眼。这样的人,怎麽会有人忍心伤害?
傅尘轻轻牵起姜星垂的手,目光骤然顿住——少年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疤痕,之前他竟从未注意到。
果然……那道疤痕凹陷的弧度,仿佛也刻在了傅尘心里。若是早点发现这些,是不是就能阻止悲剧发生?一丝自责悄然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