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一刻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长安岿然不动,毫无异色。
太上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狂喜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悚的恐惧。
他猛地看向桌上的那只空酒杯,又望着脸色红润眼神清明,没有半分中毒迹象的长安。
太上皇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你居然……”
“是啊,”长安抬眸,“一刻钟了,朕还没死。”
她轻轻转了下酒杯,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如同惊雷。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
“来人!”太上皇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嘶声厉吼,却因恐惧和绝望而变了调。
那些侍立在阴影中身形挺拔的仆从,还有后台的戏班伶人,全都猛地扯下伪装,手中长刀短刃寒光毕现,冲着长安扑来。
刀光从四面八方亮起,丝竹管弦之声陡然拔高,完美地掩盖了兵刃出鞘和脚步急踏的声响。
花厅内的温暖春意,顷刻间被凛冽的杀意冻结。
面对这骤然而至的杀机,长安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她只是微微侧,拍了下手。
只见那些扑得最快,冲在最前的刺客,脚下精美的金砖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翻转。
惊呼声中,五六人瞬间落入黑漆漆的陷坑,坑底传来令人牙酸的铁刺入肉闷响和短促的惨嚎。
几乎同时,花厅两侧原本装饰着精美壁画的高大楹柱,内部机括响动,数排弩箭激射而出,不是漫无目标的乱射,而是精准地封锁了剩余刺客最可能的进攻路线和闪避空间,将他们逼向中央。
殿顶藻井的暗格滑开,十数道矫健如鹰的黑影索降而下,手中特制的钩锁与网镖齐,瞬间缠住绊倒数人。
而原本侍立在长安身后看似普通的内侍,有四人闪电般上前,袖中滑出短刃,结成一个小巧却严密的防御阵型,李昕更是一个箭步挡在长安侧前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眼神锐利。
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仆从暴起到遭遇层层阻击,再到全军覆没,不过几个呼吸。
精心策划的致命突袭,竟似撞进了一张早已张开的无形而坚韧的大网之中。
丝竹声还在喧嚣地响着,试图掩盖这里的厮杀,但兴庆宫外的夜空,已被悄然包围过来的禁军手中的火把映亮。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正从四面八方合拢,如同死神收紧了绞索。
太上皇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完全出预料的一幕,看着那些他倚仗的死士在层出不穷的机关和埋伏下挣扎,看着长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些许讥诮的脸。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他们为长安设的鸿门宴。
而是长安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瓮中捉鳖的屠宰场。
————————
不过片刻功夫,厅内最后一名刺客的惨叫戛然而止,尸体被面无表情的影卫拖入阴影。
血腥气与酒香熏香混合成一种怪异的气味,弥漫在雕梁画栋之间。
太上皇瘫在宽大的座椅里,脸色灰败如纸,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长安,里面燃烧着最后一点疯狂与不甘。
他听见宫墙外隐约传来的,比先前更加嘈杂却更显秩序的脚步声与喝令声,心知外面的布置恐怕也凶多吉少,但犹自不肯认输。
“你以为……这就完了?”太上皇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猛地撑起身子,枯瘦的手指指向远处,“宫外!宫外还有我们各家豢养的死士和护卫家丁,加起来不下千人!”
“他们早已埋伏在京城各处要道坊门,只等这里信号一起,便要搅得这京城天翻地覆,到时候让百姓都看看,你这所谓明君登基不过数月,京城便陷入大乱,看你如何向天下交代!”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番话,仿佛这最后的底牌能逆转乾坤,能撕碎长安脸上那令他痛恨至极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