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逐觉得成哲宇现在就有点喝上头了在一个人自顾自地说大话,余寻基本都是在顺着他讲。
当他谈到某国某选举人的选票为何遥遥领先时,周敛接到一个电话,因为餐厅里太吵于是出去找地方接。
他走后成哲宇突然停下了高谈阔论,换上一副为难的表情对余寻说:“你真跟周敛是那什么情侣啊?”
余寻点头。
怎么说呢,成哲宇觉得,只要不是那种极善于伪装的人,或者是商场里圆滑世故的老手,其实平时喝点酒聊个天,三言两语里也大概能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况他跟余寻聊了这么久。
“总之”他迟疑着说,“周敛很可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留意点吧。”
任逐拍了他一下,笑道:“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成哲宇完全不知道周敛跟余寻以前的事,上次他也是来接她一起吃饭时才发现周敛也在,于是这么多年三人终于吃上第一顿饭,中间任逐跟周敛聊起咨询的事也是趁成哲宇去抽烟时说了几句。
成哲宇跟谁喝得来酒,看谁就是朋友,他双指并拢点点桌子,说:
“我还真没乱说,他大学时有那么几天也谈过个男朋友,一渣男,但不是真的,就为了盗对方号编些乱七八糟的,弄得两败俱伤,被打进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才出来,其实关他什么事儿啊,趟这趟浑水。”
“就是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上男的,四五人的男寝他都住不下去,我跟他住了三年,前两年我一直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他杀父仇人来着。也就工作之后好了点,能跟男的正常沟通相处,但除了我也没见过有什么朋友,更别说男朋友了。”
“我是看你不像是那种人,给你提个醒。周敛他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但人是个好人,万一哪天他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看在今天咱们这顿酒和我这番话的面子上,别找人整他,你来找我解决”
最后一句跟周晗之前说的一样,不要找人打他。
余寻看出来他有点醉了,和任逐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用周敛喝鸡汤的瓷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喝到一半,周敛接完电话回来了。
他扶着余寻的肩膀坐下,喝掉剩下的半碗鸡汤,对余寻说:“下午我们去看小娜吧。”
和任逐他们分开后,趁着还在商场,余寻问周敛,小娜喜欢什么,想给她买一份见面礼。
周敛说:“她最喜欢兔子,给她买一只兔子玩偶吧。”
他们正好路过一家潮玩店,余寻走在前面说:“可以,这里面应该有吧。”
两人拐进店内,虽然才中午,但店里人很多,好像是有什么新产品上架。
他们来到玩偶区,货架上带兔耳朵的玩偶已经所剩无几,余寻拿起唯一一只粉色的,看着它脸上的一排尖牙,有些不确定地问周敛:“这个她会喜欢吗?”
周敛点头,“长兔耳朵的她都喜欢。”
余寻将信将疑,拿着准备去付款时被一个男生叫住,“那个,兄弟,你也是给女朋友买吗?”
余寻转头,有些疑惑,但还是摇摇头,说:“不是。”
“那能不能让给我?”男生一边看手机,一边看他手上的玩偶,确认是同一只,有些气喘吁吁地说:“我女朋友喜欢收集这个,她就差这一只,蹲好久了,今早看到这家店的公众号说今天补货,我立马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如果是给自己买,余寻倒没什么所谓,但小娜对周敛来说很重要,他不想马虎,货架上剩余的,首先颜色不是深棕就是深灰,不太适合女孩,其次它们脸上的表情,余寻觉得有点过于狰狞了。
周敛见他犹豫,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让给他吧,小娜只看耳朵,不分颜色。”
“真的?”
周敛看着余寻神情认真的样子,很想碰他,拍头摸脸什么的,但周围人多,余寻肯定不想惹人注目,所以他握握拳,什么也没做,“真的。”
于是余寻把玩偶让给那个高瘦的男生,男生道谢离去后,余寻对着剩下的那几只,还是没能下得去手,最后两人重新逛了家精品店,买到一只毛色雪白、既有兔耳又有兔牙的普通玩偶。
路上余寻觉得有点儿紧张,因为照片上的小娜看起来十分正常。
“你平时跟她都聊些什么?”余寻问。
“吃的,玩的,也没聊些什么,很多事她都理解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影响,他话也不是很多。”
余寻笑笑,“你也知道自己话不多?”
“嗯”周敛眯起眼看他,“可是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周围人少,秋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周敛趁没人注意,凑到他耳边,热气呼在他耳廓上:“为什么喜欢我?”
余寻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噎了一下,低声说:“你不是看到信了,信里好像都写了吧。”
那封信,周敛能看出来是余寻的笔迹,里面两人有交集的事,他也有印象,但很少,更多的是一些他完全陌生的事,比如他把衣服留给蚂蚁搬家,他帮老人家提东西上公交车,他背晕倒的同学去医务室等,他毫无印象,甚至怀疑那真的是他以前会做的事吗?以至于怀疑那封信的真实性。
“那现在呢,现在为什么喜欢我?”周敛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让人讨厌。他因为周知咏的伪善,厌恶一切虚与委蛇,选择性的放大看别人身上的恶,忽视其他,把自己隔离成一座孤岛。
余寻能感觉到周敛身上的不安感,他想了想,说:“因为见到你,心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