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城里卖小话本和小画像的书店许多,就连一本正经的大理寺奚卿的都有人敢偷偷画。
却从无一人敢编排姜沉。
就因人尽皆知,姜沉忌讳这个。编排姜沉被乌衣卫抓住可是要被罚到倾家荡产的!
结果眼下皇帝倒好?
赵离玄不仅画了,还大咧咧签名盖章:“来人,将这幅画送至姜沉宫中,务必请姜沉亲自阅览。”
我,就是要惹怒姜沉!
他能拎着一把宝剑来削我,我就赢了。
但凡只要能见面、只要能说上话。我便可以祭出一百个史书上学来的夸夸秘方,就不信列祖列宗太|祖武帝们的聪明才智加上我的英俊无赖,会哄不好岚岚?
结果。
如此让人血脉喷张、不忍直视的一张《姜沉风流出浴图》,送去点绛宫后依旧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这!
赵离玄忍不住都怀念起了被姜沉红着眼掐脖子的那段日子。
古人云,打是亲骂是爱,爱的背面是冷漠。
这都没反应。我莫不是,在姜沉心里真的凉了吧?
赵离玄不禁默然回首看了一眼龙床。
人的底线果然都是一步步后挪的。
他此刻盯着那龙床,竟正在认真寻思着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一国之君,能屈能伸,豁出去了,卖身求荣。
整个宗门瞬间沸腾,所有人都涌去看热闹。
那新来的小师弟名唤姜沉,大概刚经历了灭门惨祸尚未恢复,其人极为寡言阴郁,一双黑瞳深不见底,看人时定定的,透着寒意,问十句也未必能回一句。
但这丝毫不影响讨厌赵离玄的师兄弟神清气爽、弹冠相庆。
因为,全方位地比下去了!洛州眼下虽是军弱、粮少,唯有一点好,众人心齐且听话。
就如钱奎,硬生生收住了想追杀樱祖的心,完好地履行了大将军的职责所在。
一会儿,单兵追杀樱祖的楚丹樨也回来了,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钱奎叹气,重锤扔进图里。这黑衣护卫那么厉害都没追到,今日就是樱祖那狗贼命不该绝,唉。
算了,就当再多折磨他一次。
下次必让他再体会一次同样的惨败!
夜幕已深。
洛州军虽然刚打完一仗,但无人抱怨疲累,而是一鼓作气立刻往池城方向进发,士气大振。
月华城主名不虚传。
天降洛州福祉,刚才那一仗高明又漂亮。一雪前耻!
士兵兴奋,将领更兴奋。
钱奎的马即使急行军中,全程围着赵离玄转。
之前军营月华城主骑射连中靶心,他都没能完全服气。可刚才那场扬眉吐气的胜仗,月华城主在他心中地位俨然至少有了路霆云老将军的一半!
“城主,您教咱们的绊马绳实在太好用了。待会儿还做么?”
“城主,大仇得报实在爽快!待见了随州军,咱们也一样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赵离玄小声提醒他:“将军,切勿轻敌。”
钱奎挠挠头:“嘿嘿,是是是。”
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钩铃策马默默垂眸,另一侧行着。
刚才那一仗确实利落漂亮,她欣慰的同时,亦不免心有不甘。
这个人本是属于乌恒的。
自家不可多得的宝藏,却在别人家里闪闪发光。
她并非不愿见洛州复兴。当年天昌之战时,她还和爹娘一起为洛州旧主他们哭了一场来着。
可是,终究意难平!
“阿铃。”
忽然,赵离玄叫他。
她回过头,只见他微笑,目有清晖:“刚才在翡翠谷中,打得开心么?”
李钩铃一愣。
开心。
当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