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代掌门的姜沉立刻千里传讯,可收到的回信,却是本门长老们此刻皆被困于紫晶秘境鏖战,目前音讯中断、境况未明。
眼看山下魔气日益扩散,门中众弟子束手无策。
姜沉深思半日,终究目光沉沉起身:“我去。”
姜师弟这般离危不惧、舍命抗下重担,众人皆肃然起敬。
唯有赵离玄听到什么疯话一般:“去什么去?!不许去!你去干什么,送死吗?”
“眼下宗门,只有我能去。”姜沉的声音平静无波。
“你能去???你能去什么啊?!你也不看看从掌门到各宗长老如今全被困秘境生死不明!紫晶凶险可想而知!”
“你只不过赤晶等级而已,距离紫晶境界还不知差几十几百年修为。你若进去,全然就是送死”
姜沉却仍垂眸整理行装,置若罔闻。“青青卿?”
赵离玄叫了两声,声音微哑。没有回答。
“他,青卿他,病、病了?”拂陵走后,皇帝一个人发了会儿呆。
可笑的是,眼眶酸疼得厉害,脑中依旧有清醒的杂音。
那声音冷冷道,赵离玄啊赵离玄,你真就信一个太监一面之词。
也不看看他是谁的人。他未必不是串通他主子一并来对付你。
但,怀疑人也总要有个限度。
倘若这都是局、这都能全是演,那赵离玄真也无话可说了。
那他真活该被骗玩不过人家,死了不亏!!!
人生在世。
偶尔也得丢却理智,去相信自己心底的声音。而赵离玄的心此刻正一字一顿告诉他
赵离玄,你是天子,你要有种。
你不能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管你以前有多狗,是真狗还是假狗。从今以后,都得站直溜了不准再狗!
身为天子,得不怕死。若是连义无反顾地去信一个人、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谈守国门、死社稷?
何况那人还是天上月、高岭花。
便是为了他一笑倾城,又如何不值你甘心认真宠着他?
你就从此站直溜了,洗心革面好好疼姜沉,一天也不准狗!!!
拂陵:“姜沉病了多日,因而一直无法起身去看望赵离玄。”
赵离玄:“那,那怎么病了也不跟我说。还说是风寒,这样子分明、分明比风寒严重多了。还有,那么冷的天,他,为何只穿单衣,被子也这么薄,这哪里是过冬的”
未说完,姜沉突然胸口起伏,咳了起来。
人未醒,只是剧烈地咳嗽,昏沉中满是痛苦之色。
很快血咳了出来,落在散乱的白色衣襟上如点点红梅、刺目猩红。
赵离玄的心停了片刻。
一时间,似乎有什么片段闪过,脑内隐隐作痛,满室幽香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酸涩的感觉不断积压心头。
他掐自己手心,努力稳住,一旁拂陵轻车熟路拭去血污。
赵离玄:“他吐血、吐了好多”
语无伦次。他总觉得姜沉会冷,拉了被子想将人裹一裹、抱一抱暖着。可伸手过去,只见姜沉亵衣散乱,胸腹上赫然一条黑色纹路。
黑色的,蛇形。
“千机”
拂陵:“赵离玄竟还记得千机蛊?”
赵离玄恍惚点头又摇头。
奚行检说,姜沉数年前南征越陆时曾习得当地巫蛊之术,还担心他将这毒蛊用在皇帝上。
但为何。
拂陵:“姜沉当年奉命南征越陆,不幸中了这毒蛊,幸而寻得药草抑制多年无事。只是之前数月洛水水患封路,部分药草无法送到,因而此次发作姜沉只能生生捱过”
“捱过去,他,要怎么捱”
奚卿说此蛊很是阴狠,会叫人痛苦难当。
“自是不好捱。”拂陵道,“好在药草都在快马加鞭的送,缺的最后一味‘叶浮沉’明早也该到了。”
“为何,一直不跟我说实话。”
他收拾一件,赵离玄就往外扒拉一件:“我说不准去!姜沉,逞英雄也要有个限度!”
夜色渐深,烛火在姜沉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