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
还好。
交代完了。
赵离玄很为自己骄傲。
毕竟痛过那么多次,也练出了本事,难以忍受的时候从不去想那些以前喜欢过的人或事。
只会想他的心腹大患。
想想姜沉在做什么,在想做什么。
有时灵光一闪,还能虎口夺食。比如此刻。
满身毒纹再度增殖,赵离玄已无法再睁开眼睛,脆弱的喉结上下滑动。
“别看我……”
真的好疼。最后三个字,用完了最后一点力气。
世界归于黑暗。
有人叫他名字,遥远而不真切。指尖划过滚烫的泪水,若还能有力气,他真的想再说一句他没事,死不了。
或许这副样子,无论在谁眼里都是支离破碎。
但他毕竟从小丑到大的,内心比一般人坚强。熬过这个满月,又是平日里的模样。
黑暗中,有什么温柔的气息包裹着他。
很奇怪。
不知从何时起,每次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有这么一丝气息,淡淡幽兰香,让他不会再痛。
赵离玄一辈子撞南墙,撞死了几回还是头铁,还是仍愿意相信很多东西。
也许真的,有什么人、什么东西,在默默守护他。
或许那只是一线思念,来自早逝的母亲,未曾谋面的所爱之人,又或是有朝一日回望今时的自己。
衣襟散落。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锁骨处漏下一条皮绳,拴着一只简陋的石头小戒指,淡淡的白光。
那石头本就是萤石,微光看着很不明显。
姜沉毕竟曾经坐拥过天下第一魔琴殉音。
墙上这把如若不好,他也不会像刚才那般多看了它好几眼吧。
赵深于是果断蹭到柜台:“店家,您墙上那琴看着像是上好桐木所制,挂着不用岂不浪费?”
“琴自然是好的。”掌柜的闻玄微微一笑:“公子可曾听说过‘花鸟鱼虫’四大名琴?”
赵深点了点头。赵离玄如此嚣张,自然也没少被狠狠告状。
棠棣仙门门规森严,然而赵离玄毕竟也是百年一遇的火灵根,长老们总是有很多顾忌
万一打坏了根骨,伤及了灵脉,这损失算谁的?岂不是宗门之憾?
那罚抄经?也怕他累着。
关禁闭?又怕他闷着。“好,好,你赢了。”
脖子上的手指冰凉,力道缓缓消失。
姜沉玄袖垂下,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长发凌乱散落,冰冷阴鸷的脸上全是心灰意冷的自嘲。
“你赢了。阿玄你果然,呵根本就没有心。”
赵离玄
哎。哎,不是,等,等一下。那什么,大美人大美人,有话可以好好说的。
你、你,就,也不至于哭啊?
眼前男子侧过脸去,恶狠狠扬起一抹扭曲苦笑,死咬着牙表情极度阴鸷可怖。
可赵离玄还是瞧见了他拼命隐忍,仍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静悄悄地滑到了那棱角分明的下颌上。
赵离玄:“~~~”
尽管吧,他是有点虚这个对他喊打喊杀的凶美人的。
但又如同任何一个立场不坚定、容易为美色所惑的亘古昏君般,明知美人带刺有毒依旧是美人落泪他心碎。
唉,就怎么说。
寡人确实有疾,寡人着实好色。
寡人怜香惜玉见不得美人黯然神伤!
就在赵离玄甚至偷偷手指动了动,妄图斗胆去替美人逝下泪痕时,突觉胸口一滞、继而眼前沉沉一黑。
“阿玄?”
“呜”一口黏腻腥甜的血水从口中涌出,赵离玄也是心里一沉,只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