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不像是从吉尔德·泰佐洛那永远挂着优雅假面的嘴里出的。
更像是从他灵魂的裂缝中,被硬生生挤压出来的,最原始的痛楚。
黄金的洪流凝固了。
那即将覆盖天地的金色天幕,像是被抽走了骨架的幕布,开始剧烈地抖动、闪烁,明暗不定。
“努曼提亚·火烈鸟号”上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无法动弹。
他们看着那个跪倒在黄金之中,抱着头颅疯狂嘶吼的黄金帝王,又看看那个被注入了“怨恨”的白色面具人偶。
那个人偶,此刻正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将自己僵硬的身体,一寸一寸地转向它的创造者。
它那空洞的眼眶里,仿佛真的燃起了两点血色的火焰。
它出的咆哮,也从单一的“还我孩子”,变成了无数个声音的重叠。
是那个樵夫的绝望,是妻子病死床前的哀嚎,是孩子饥饿的哭泣……
一份记忆,却承载了一个家庭的崩塌。
而这份崩塌,通过精神链接,原封不动地,化作最锋利的尖刀,捅进了泰佐洛的精神世界。
“啊啊啊啊——!!”
泰佐洛的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头皮,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淌下来。
他感觉到的不只是痛苦。
更是一种……被玷污的愤怒!
他引以为傲的,绝对服从的,被他抽离了灵魂只剩下“工具”属性的藏品,竟然对他产生了“情绪”!
这比任何物理上的攻击,都让他感到屈辱和恶心!
“闭嘴!你这个垃圾!给我闭嘴!!”
泰佐洛对着那个人偶出愤怒的咆哮,试图用自己的意志重新夺回控制权。
然而,没用。
那份被多弗朗明哥精准“屠宰”并“注射”进去的“怨恨”,已经像病毒一样,在链接中生根芽。
它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宿主——泰佐洛自己心中,那份被黄金层层包裹,却从未消失的,对世界最深沉的恨意。
他想起了那个拍卖台上,被天龙人肆意玩弄的自己。
他想起了那个躺在血泊中,慢慢失去温度的,他最心爱的女人,史黛拉。
他想起了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生的绝望。
樵夫的恨,与他的恨,在这一刻,产生了恐怖的共鸣!
“原来……你也有啊……”
王座之前,多弗朗明哥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扶着胸口,那片柔和的白光,如同最温暖的港湾,将他从崩溃的边缘牢牢拉住。
罗西的意志,为他创造出了一个绝对“宁静”的支点。
在这个支点上,他终于可以撬动那足以毁灭自己的,名为“磁鼓王国”的沉重世界。
他感受着体内那几十万份记忆的奔流。
痛苦,悲伤,绝望,愤怒……
这些曾经是要将他撕碎的毒药,此刻,却变成了他手中最致命的武器库。
“你喜欢收藏‘失败者’的灵魂?”
多弗朗明哥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了泰佐洛身后那艘漆黑大船上,那几十个因为罗西的“静寂”而凝固住的人偶。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疯狂而快意的笑容。
“真巧。”
“我这里,也有很多啊。”
“那就让你……一次性,看个够!”
他没有再张开“roo”。
他的能力,已经与整个身体,与他吞噬的“概念”本身,初步融合。
他的意志,就是手术刀!
“概念注射·万民悲歌!”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多弗朗明哥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不再是精准地“屠宰”出某一份记忆。
而是将闸门彻底打开!
将磁鼓王国数十万国民,在那场漫长的,被瓦尔波暴政统治的岁月里,所积累的,所有负面的情感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