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驿站,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空地上依次稳稳停下,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车驾正排队等候进入。
广平侯府的马车夹在其中,缓缓向前挪动。
今年冬猎的随行名单,徐家原本……是挤不进去的。
是广平侯夫人豁出这脸,求了东家、拜了西家,托了不少往日的情分,走了不少门路,才勉强在圣驾最后头添了这么个不起眼的位置。
广平侯夫人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瞧见前头荣国公府的人已随圣驾入了驿站。
她向来精明,眼眸微闪。问一旁的徐知禹。
“方才外头那阵喧哗,你可听见了?戚五娘子和武安侯府那位蒋小侯爷又闹得不可开交。你猜谁去帮腔了?”
不等回复。
她就道:“是镇国公府那位舞枪弄棒的二娘子。”
谁不知,戚五将京都娘子全得罪了?
她语气复杂:“那二娘子前脚刚和太傅府的三公子退了婚,肯为戚五出头,记的还不是明蕴那日的情分?”
不然,可就要当后娘了。
将军府吊唁那日,明蕴何等威风,各府夫人看在眼里,都不敢小瞧了她。
“这原本……该是我们广平侯府的媳妇啊。”
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戚家人的驿舍都挨着一处。
徐知禹在分到的驿舍内草草安顿下来,心头烦闷,便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驿站廊庑交错,灯火昏黄。他刚转过一处墙角,便听得前面拐角传来一道软糯糯声音。
“我不走了。”
“累了。”
“爹爹抱我。”
徐知禹起初并未在意,只当哪家府邸父子说话。
可那嗓音,莫名的熟悉,好似哪里听过。
鬼使神差地,他放轻脚步,悄悄探头,朝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廊下灯笼的光晕里,一个穿着锦袄、外罩白狐斗篷的小小身影,正张开双臂,仰着脑袋。
小脸在光影下半侧着,模样清晰。
他见过!
他继续看。
弯腰将允安稳稳抱起的,正是身姿挺拔、神色虽淡却动作轻柔的竟是戚清徽。
徐知禹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没听错吧?
爹爹???
明蕴正在驿舍的屋内,拢着暖手炉,靠着炭盆烤火。睡了一路,她此刻精神极好,面色被炭火烘得红润,眼底一片清亮。
等了许久,仍不见那用了晚膳消食的父子二人回来,她拢了拢披风,走出去寻。
廊下昏暗的光线里,一道身影便急切地拦在了她面前。
“明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