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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灵堂（第2页）

郑子徒看着珍珠的尸体也心情复杂。

这样一个花信之年的年轻姑娘，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满怀憧憬地预备跟着情郎离开长安，奔向美好未来。

也没有过去多少时日，好好的一个活人成了尸体，甚至连脸都被毁掉了。

这段时间她究竟经历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他原本还为棠姬和老姚深夜探入奴市杀人放火的事情头疼，此时一下子理解了他们的感受。

这样一个出身贫寒，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碍着了谁的事？为何连在这世界活命都如此之难？

明明他和棠姬已经从女闾的老鸨的手中救过她一次，给了她自由和新的生命，到底还是被人夺去了。

这样的一个世道，像珍珠这样的普通人究竟要怎样才能活命？

郑子徒黑着脸一言不，棠姬的情况也不太好。

棠姬守在珍珠的尸体旁，撇着嘴哽咽难当。

“昨天清早我见到珍珠的时候，她的脸就已经是这样样子了。那时她预备逃跑，但却被奴市的人擒住，我就在旁边，却眼睁睁地看着奴市的那帮人逼死了她。”

眼看棠姬的眼泪已经溢出眼眶，旁边的的女奴有些着急，一把拉开了棠姬。

“老板娘节哀，按照规矩，生人的眼泪是不能滴到逝者身上的，否则会影响逝者安宁！”

棠姬愣了下，一时连哭也不敢哭了，捂着眼睛又退后一步。

郑子徒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上前抱住了棠姬，附在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开口。

“你趴在这里哭吧，”

棠姬也没有客气，果然趴在他的肩膀痛哭，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衣襟上。

其实她是故意让郑子徒跟过来看珍珠的尸体的。

她原本想着在郑子徒面前卖下惨，好让郑子徒彻底信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可是哭了半天，她真的伤了情，情绪不仅没有收敛，哭得反而更痛了些。

棠姬原本以为自己今日努力一夜，帮珍珠杀掉了曾经欺负她的所有坏人，如此不可以安慰珍珠的在天之灵，自己的心也可以畅快许多。

可是并没有。

不管仇人是生是死，珍珠照旧是临死时那副痛苦不已的样子，永远都变不了了。

而且这种苦难并没有结束，世界并没有因为这几个宵小之徒的离世变得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七国之中，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个像珍珠这样的年轻又无辜人去世，有的死于战场，有的死于他国的奴市，死状未必有珍珠体面，死后也未必有人帮忙殓葬埋藏。

就如同她死于上党的养父、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生父，以及在雍韩魏边境被乱军所杀的姬老丈和姬老太那般。

将来她可能也是这个结局。

几日之后她要去炸泾洛之渠，倘若中间出了任何岔子，她就会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葬身河渠。

河渠毁时，洪水淹没附近城池，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普通的雍国人同她一起死。

届时韩国的乡邻就可以脱离这样的命运了吗？

她拿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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