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目中有悲戚之色,眸中似有泪光。
棠姬扭头时正好看到了郑子徒这副模样。郑子徒明明迎着她的目光,焦点却不在她身上,瞳孔中只有铺天盖地的黑白奠仪。
棠姬见过很多死人,也见过很多家里死了人的家属,郑子徒这种神情她从无数人身上见过无数次,这对她来说十分熟悉。
郑子徒同珍珠不过有数面之缘,并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他往日在渭水之滨杀人如砍瓜切菜,也不像是心软得会为不相干的人哭丧的人。
棠姬猜想,他大概是透过这场面想起了哪位故去的亲友。
郑子徒来长安城将近七年。棠姬认识他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父母家人的近况,不出意外,他的家里人应该也死绝了。
郑子徒是荥阳人,那地方最开始是郑国的领土,后来被韩国所占,十年前又被雍国的丞相姜文信带兵攻破,并入了雍国的三川郡。
几百年都没有太平过的地方,哪家死得干干净净很平常,谁能保住性命才是罕见之事。
郑子徒在柴房门口立了好一会儿,半晌扶着门框叹了一口气,垂着眸子一脸失落地离开。
郑子徒在房间里休息了会儿,中午的时候醒了,略吃了点饭又去了泾洛之渠。
往日阿桃休沐都是上午回来,可今日也奇了怪,棠姬在柴房守了半日都没有等到阿桃。
下午晌的时候,棠姬在柴房里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天一夜没休息,有些头晕目眩,小腹也有些难受。
陪着她看守珍珠尸体的女奴留意到棠姬的状态不对,特地去厨房帮棠姬沏了些糖水。
“老板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好,给你煮了点温糖水。”
棠姬惨白着脸正要起身去接,屁股离开支踵的时候,支踵上竟然有几丝血迹。
棠姬穿着身素色的衣服,衣襟后面的血痕十分显眼,正好被那女奴看到。
那女奴悄悄扯了一下棠姬的衣袖,凑过来小声说道。
“老板娘,你果然是癸水来了!”
棠姬看着裙后的血懵了一下。刚巧老姚从外面进来,一进来正好看见这场面。
旁人不知道生了什么,棠姬和老姚却清清楚楚。
棠姬怀孕了,怎么可能会来癸水?
见红是小产的前兆。
她这两日又是去奴市打打杀杀,又是熬夜为珍珠守灵,再这么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她若赶在秋汛的时候卧病在床坐小月子,那一切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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