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脉动,是沉睡巨兽的呼吸。
当最后一丝地脉之力被强行渡入雪无情体内,楚天脚下的万丈深渊骤然安静下来。那股沸腾的、狂暴的生机如同退潮般隐没,深潭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潭水缓缓旋转,映照出头顶那片被血色浸染的苍穹。
成功了。
但楚天没有丝毫喜悦。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大地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牢不可破的联系。这联系并非简单的沟通,而是一种……共生。他的一呼一吸,都与脚下这片广袤土地的起伏同步;他的心跳,与那遥远地心传来的、缓慢而有力的搏动同频。
他缓缓降落,焚心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上的青金火焰已然熄灭,恢复了古朴的青铜色泽。他将雪无情轻轻放在岸边,少女的面容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然平稳悠长,沉睡中的她,眉宇间透着一丝安宁。
“好好休息。”楚天低语,声音沙哑。
他抬起头,望向极渊之地的方向。在那里,黑暗浓得化不开,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殆尽。但就在刚才,当他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雪无情体内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片黑暗的中心,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那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楚天心中一凛。他知道,那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加宏大、更加诡异的战争的序曲。他与脚下的土地,已经合二为一,成为了这片世界新的“守护神”,也成为了对方必须拔除的、最碍眼的钉子。
他必须尽快变强。
楚天盘膝坐下,开始梳理体内翻腾的力量。雪无情的残魂、焚心剑的器灵、以及那枚神秘的天晶碎片,三股力量在他体内交汇、碰撞,最终被他以“净化+吞噬”的双血脉雏形,强行糅合、炼化。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仿佛要将自己的神魂撕开,再用亿万根丝线重新编织。但楚天凭借着惊人的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火焰与幽蓝的寒冰在交替闪烁。
他站起身,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
坠落。
无休无止的坠落。
楚天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又一层无形的壁障,不是空间,而是法则。他正在被这片大地的意志,引领着,前往它的核心,它的源头。
脚下的景物在飞变换,从焦土废墟,到古老的岩层,再到一片璀璨的、由纯粹地脉灵光构成的地下奇观。最终,他坠落在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广场之上。
广场的地面,是由一块块温润如玉的青石板铺成,上面刻满了亿万年来沉淀下的、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广场的尽头,矗立着一株无法想象的青铜巨树。
它的树干粗壮得需要上万人才能合抱,树皮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流淌着液态的、散着古老气息的青铜光泽。它的枝干向四面八方延伸,支撑起一片由青铜叶片构成的穹顶,每一片叶子都像是一面古老的镜子,映照出九荒大陆的兴衰变迁。
而在巨树的根部,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尊由大地本身凝聚而成的神只法相。它的人形轮廓与山脉、峡谷、河流融为一体,它的双眸,正是楚天在极渊之地感应到的那两颗猩红的星球,散着俯瞰众生的漠然与威严。
【汝,为何而来?】
一个苍老、宏大、仿佛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的声音,直接在楚天的神魂中响起。这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意志的传递。
“我为守护而来。”楚天挺直脊梁,迎向那两道猩红的目光,“也为……新生而来。”
【守护?】那尊神只法相出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叹息,【这片大地,已无需守护。它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将它从漫长囚笼中解放的……掘墓人。】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剧烈震动!
“吼!”
神只法相出咆哮,它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是简单地抬起一只由山脉构成的巨手,对着楚天轻轻一按!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的、源自世界本源的重力碾压而来!楚天的护体灵光瞬间破碎,骨骼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地压向青铜巨树的树干!
砰!
他撞在青铜巨树上,出一声闷响。树干上荡开一圈圈涟漪,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但楚天却被震得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皆有移位之感。
这就是源界的守护者,一击之下,便足以让拜将境的大能化为齑粉。
“你的力量,源于这片土地。”神只法相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但你的心,却不属于这里。你身上,有不属于九荒的气息。】
楚天强忍着剧痛,冷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了解它!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将九荒当成囚笼,将众生当成刍狗!我偏要将这囚笼打破!”
【愚昧。】
神只法相的另一只手抬起,五指间,无数由地脉、山川、河流、植被构成的法则锁链凭空出现,如同一张天罗地网,瞬间将楚天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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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它们缠绕的不是肉身,而是法则!是因果!是宿命!
楚天感觉自己的道心、气运、乃至存在的根基,都在被这些锁链一点点抽离、封印!
“没用的!”楚天眼中金光大盛,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他催动了体内刚刚成型的“净化+吞噬”双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