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结果说是自杀,我也认了。”蒋承意抓住她的手,抵在唇边,“后来,警察又找到我,说尸检报告有异常,法医推断我妈生前曾经长期、少量地摄入过汞化合物。”
“这是有毒物质?”她颤声问。
“嗯。”他答。
她几乎不敢相信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黑暗,居然是蒋承意真实经历过的一切。
“我开始怀疑有人投毒。”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我怀疑是我爸,怀疑是龚琳,也怀疑是蒋立人。”
“可我找不到证据,我报警、起诉,”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可是我没有证据,我告了他们七年,可是我他妈居然没有直接证据!”
云观月听见他嘶哑的声音撞在裸露的砖块表面,摔在地上,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块,她终于无法强装冷静,侧身把他搂进怀里。
用尽全力地,让他感觉到一点点依靠。
“法医告诉我,我妈的毒检结果叫假阴性。”蒋承意圈住她的腰肢,声音发闷,“他说,我妈已经几年没有暴露在存在毒物的环境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搬离家里两年多了。”
“我敢肯定,就是他们三个的其中一个。”他说。
后会有期
云观月轻轻捏着他的耳垂,眼眶发酸:“蒋立人,是你的亲弟弟吗?”
“他是早产儿,”蒋承意偏头靠在她的鬓边,闭上眼,“只比我大两天……同父异母。”
“那……”她察觉颈侧的濡湿,不愿再开口揭他的伤疤。
“龚琳原先是我爸养在外面的……”他平静道,“现在是他老婆。”
“所以,”她喉头哽咽,“今天的电话是……”
“当年,法院以证据链不完整为理由,驳回了我的上诉。”他笑了笑,“可我前段时间找到关键证据了。”
她松开环抱着他的手臂,转而捧起他的脸,粗硬的胡茬大剌剌地刺在柔软的掌根。
“刚刚,律师打电话给我,法院已经通过我的再审申请了。”他顿了顿,“七年了。”
“你想翻案。”她的双眼亮得惊人。
“想。做梦都想。”他垂下眸,“不过我的律师提醒我,说这次的判决是终审……就是,不论我服不服,我都不会再有上诉的机会。”
“嗯。”云观月知道他还有话想说,只应了一声。
“我不管能不能赢。”他握住她的手臂,脸上浮出一个苍凉的笑,“开庭那天,我会把我能找的官方媒体都找到,哪怕我败诉了,我也要让他们……”
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道:“活得没那么舒服。”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他的妈妈的确曾被毒物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选择了结自己得生命,如果投毒的,是他的骨肉至亲……
如果他补充的物证不足以支持法官量刑,如果这次开庭誻膤團對审理的结局还是和七年前一样,而这次以后,他再也没有上诉的机会,那他的这些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