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襄阳城那小小的标记上。
“郭靖通敌,吕文焕献城。一个忠义盖世的大侠,一个守了一年的文官,一夜之间,都要背叛大宋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巧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帐内的喧嚣瞬间平息了下来。
“国师,”忽必烈转头看向金轮法王,语气虽然客气,却带着一丝质询的意味,“你确定,你散播的谣言,当真起效了?而不是……对方故意示弱,引诱我们攻城的陷阱?”
金轮法王傲然道“王爷多虑了。郭靖为人,老衲最是清楚,他最好名声,最重侠义。老衲此计,正是要毁其名,乱其心!至于那吕文焕,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庸官,见势不妙,便想投降,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忽必烈冷笑一声,“孤王倒是觉得,这更象是黄蓉那个女人的手笔。她最擅长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她知道我们想破城,便故意给我们两个天大的好消息。可这两个消息,却是相互矛盾的。若郭靖真要献城,何须吕文焕多此一举?若吕文焕要降,又怎会容忍郭靖在城中作乱?她这是在混淆我的视听,让我无法决断!”
他一拳砸在案几上,沉声道“传令下去!在消息未曾核实之前,所有攻城计划,暂且搁置!加派人手,给我死死盯住襄阳城内外的动静!我倒要看看,黄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金轮法王的面具下,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计策,竟被忽必烈如此轻易地看出了破绽,还归功于那个他最瞧不起的黄蓉。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夜,再次降临。
浣纱坊,二楼静室。
黄蓉的面前,摆着三份情报。
第一份,来自阿牛,详细记录了他在三元茶馆的所见所闻,以及对那头陀的描述和猜测。
第二份,来自张师爷身边的书童,用暗语写明了吕文焕已经起了疑心,并下令监视城中江湖人士。
第三份,来自蒙古大营的“鱼-27”号,只有四个字“敌已生疑”。
三份情报,看似毫无关联,却在黄蓉的脑海中,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金轮法王……还真是看得起我靖哥哥。”她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只可惜,你的对手,是我。”
她提笔,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然后将其投入烛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芙儿。”
郭芙应声而入。
“传我的三道密令。”黄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
“第一,命‘听风堂’弟子,不必再查谣言来源,转而全力追查那个头陀的下落。记住,只可暗中监视,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第二,让李郎中想办法,将‘吕安抚使怀疑郭大侠,已派兵监视江湖人士’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王坚将军那样性情耿直的军官。”
“第三……”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如刀锋的光芒,“告诉‘鱼-17’号,可以进行第二步了。让他想办法,将金轮法王座下弟子,已秘密潜入襄阳城的消息,透露给忽必烈最忌惮的那个弟弟……旭烈兀的亲信。”
郭芙听得心惊肉跳,却不敢多问,只将这三道命令牢牢记在心中,领命而去。
静室里,烛火摇曳,将黄蓉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金轮法王以为他在第一层,用谣言乱人心。
吕文焕以为他在第二层,看穿了“内患”,坐山观虎斗。
忽必烈以为他在第三层,看穿了黄蓉的“虚实计”,选择按兵不动。
他们却都不知道,黄蓉早已站在了第四层。她要的,不仅仅是让他们疑,让他们乱,让他们等。
她要的,是借他们的手,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一场足以让敌人自乱阵脚,引火烧身的风暴!
这盘棋,才刚刚进入中局。
你要是感覺不錯,歡迎打賞TRc2ousd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