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她的冷静,她的沉默,每一样都像刀子,扎进他心口。
直到回到别墅,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楼梯的背影,胸腔里积压的怒火烦躁终于压不住了。
他看也不看周围战战兢兢的佣人,一声暴喝:
“全部给我滚出去。”
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曲凝也顿住了脚步。
她缓缓转身,站在楼梯转角的尽头。
光线自高窗斜斜落下,就这样居高临下,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凝视着这张怒火中烧的脸。
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而平静,“离婚吧。”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别墅里一片死寂。
闻斯臣像是没有听清,微微皱眉,眼神冷得几乎要结冰。
“你说什麽?”
曲凝站在楼梯上,语气平稳:“离婚。我累了。”
闻斯臣静了两秒,忽然笑了,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曲凝?”他一步步朝楼梯走去。
上午那一巴掌,捶打在身上的那瓶水,都没能真正激怒他。
可现在,这两个字,却让他周身的血液都冷了半分,又猛地沸腾起来,火气在骨子里炸裂,一点点烧穿他所有的理智。
怒火攻心!
她望着他逼近的身影,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动摇,只是满满的倦意和冷意。
“我受够你们这群人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当乐趣,把人心当筹码,一天天地利益至上,没有半点儿人情味!从瑞士开始,从你醒来回国後,我就一直在被你怀疑,被你试探,被你算计。”
她眼神冷冷落在他脸上,像在看一个从未真正认识过的人。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麽?是合夥人?是棋子?还是你眼里的小丑?”
闻斯臣停在楼梯下,仰头看她。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薄唇紧抿,像是想开口,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她望着他沉默的样子,笑了笑,笑轻得近乎苍凉。
“闻斯婧是你从小到大的妹妹,你有没有心?”
闻斯臣冷嗤,“我没有心,难道沈檀会有吗?”
“所以呢?我和闻斯婧就是傻子,被你和沈檀这样踢来踢去,像个皮球,像个大傻子。”
曲凝盯着他,嗓音陡然拔高,像是终于把心口那根针狠狠拔出来,带着血,撕心裂肺。
楼下的闻斯臣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泛白,面上却没有一句反驳。
闻斯婧怀孕流産的事情,他也很懊恼,懊恼自己没及时干预,懊恼自己高估了沈檀的底线。
沈国豪在加拿大病逝,几乎同一时间闻斯婧就流産了,沈檀这个疯子!
可这些情绪到了嘴边,只剩一句压抑的低声咒骂。
楼梯上,曲凝看着他那副隐忍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可笑,讽刺到了极点。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再尖锐,却冷得像刀。
“曲苒苒说沈檀利用我和闻斯婧,可你呢?你就没有吗?
“你记恨你叔叔联合沈檀,让你差点儿命丧瑞士,沈檀记恨闻家做局让他父亲入狱,你们都想报仇,都想算账。
“可我和闻斯婧呢?我们就不无辜吗?
“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和沈檀非要置对方于死地,那就去吧,最好全部打死了。”
楼下,闻斯臣站在原地,脸色阴得吓人。
他沉声道:“你以为沈檀是为了救他爸?他孝子?”
他冷笑一声,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他一个司机的儿子,爬上沈家位置,他想救谁?他想掌控沈国豪,想报复,不是闻家,是他沈国豪,是他早年被踩进泥里的恨。
“你不是和他一起长大?怎麽,曲凝,这人在你身边十几年,你连他是谁都没看透?”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像是将什麽埋在地底多年的东西,冷冷抖落在她面前。
楼梯上的曲凝怔住了。
她没想到会从闻斯臣口中,又听见这样的真相。
她一直以为沈檀是为了父亲,才铤而走险,才与闻家交锋,才做出那些近乎疯狂的事。
曲凝心口发紧,指尖微颤。
她脚步一个踉跄,几乎没站稳,双手握紧栏杆,才撑住那一瞬间的天旋地转。
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