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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学分卡碎片，又看了看怀中的光团，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计划，在他那习惯于逻辑和秩序的大脑里逐渐成型。

“我们需要……重构一个‘基点’。”他缓缓说道，“一个足够稳定、足够熟悉、能承载我们意识，并能作为‘灯塔’引导我们回归现实，或者……至少让凌亦辰恢复的‘基点’。”

“重构？在这里？”另一个女生绝望地摇头，“用什么重构？我们什么都没有……”

“不，我们有。”鹿呦鸣打断她，目光锐利起来，“我们有记忆，有认知，有……情感。在这个法则崩坏的地方，意识，或许就是最强的物质。”

他不再犹豫，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回忆。不是回忆那些冰冷的规则，而是回忆那些鲜活的、带着温度的画面——阳光（真正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凌亦辰趴着睡觉的侧脸上，他那头永远乱翘的头发染上一层金色；食堂里（正常的食堂）人声鼎沸，凌亦辰一边抱怨青椒一边偷偷把肉夹到他碗里；深夜的宿舍，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看一本漫画，凌亦辰笑得像个傻子……

他将这些记忆，这些蕴含着强烈情感和熟悉感的“信息”，通过紧握学分卡碎片的手，如同播种般，小心翼翼地、持续不断地，注入到周围这片混沌的虚无之中！

起初，毫无反应。混沌依旧是混沌。

但鹿呦鸣没有放弃。他几乎榨干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量，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甚至扶着钢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怀中的光团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努力，也散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带着鼓励（或者说纯粹是凌亦辰式的不耐烦？）的波动。

【……书呆子……别……累死自己……老子……还没……讹你……泡面呢……】

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飘来，虽然虚弱，却让鹿呦鸣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混沌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暖意的米白色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光芒中心，开始有模糊的轮廓凝聚——一个熟悉的、四四方方的……课桌一角！虽然边缘还在不断扭曲、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但它确实出现了！而且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现实感！

“有、有东西！”一个学生惊呼出声，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鹿呦鸣精神一振，更加努力地集中精神，注入更多关于教室的记忆细节——黑板上的粉笔字迹，墙上贴的课程表，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随着他的努力，那课桌的影像逐渐稳定、清晰，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课桌如同雨后春笋般，在混沌中“生长”出来！地面也开始浮现，是那种熟悉的、略带磨损的浅黄色瓷砖，虽然还有些透明，但已经能承载“重量”的感觉（尽管在这里重量本身也是个模糊概念）！

一个简陋的、不断闪烁的、由纯粹记忆和意志构筑的“教室”雏形，正在这片混沌之海中，艰难地具现！

然而，重构现实远比想象中困难。这个“记忆教室”极不稳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墙壁时而坚固，时而如同水波般荡漾。更麻烦的是，这片混沌似乎有某种“同化”本能，不断侵蚀着这个脆弱的基点，试图将其重新拉回虚无。

鹿呦鸣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开始发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需要……更稳定的‘锚’……”他喘息着，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力竭的瞬间，怀中的光团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危机，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带着凌亦辰特有气息的能量（混合着辣椒粉的灼热感和某种不讲道理的“破局”意志），主动涌出，融入了鹿呦鸣正在构筑的“记忆教室”中！

这股能量的加入，仿佛在脆弱的沙堡中加入了一种神奇的粘合剂！

只见教室的景象猛地稳定了一大截！墙壁不再剧烈波动，地面也变得凝实。甚至，在凌亦辰能量融入的地方，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带着油炸面饼和调味料香气的——

这味道如此突兀，又如此真实，瞬间击穿了所有幸存者的心理防线！那是属于正常世界的、带着烟火气的味道！是凌亦辰这家伙最爱（也可能是唯一会弄）的食物味道！

“是……是泡面味！”一个女生喃喃道，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希望。

这股由凌亦辰残魂和鹿呦鸣记忆共同“发明”的泡面香气，仿佛成了一个最强力的稳定锚！围绕着这股香气，教室的景象飞速变得清晰、稳固！黑板、讲台、窗户……甚至窗外那虚假的、但令人安心的蓝天白云（基于鹿呦鸣对真正天空的记忆），都一一呈现！

虽然范围不大，仅仅局限于他们周围几十平米，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稳定的、由他们共同意志构筑的安全区！一个漂浮在混沌之海中的、散发着泡面香气的记忆方舟！

鹿呦鸣脱力地靠在刚刚具现出来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但看着这个成型的“教室”，看着怀中似乎也因为参与了创造而光芒稍微亮了一点的光团，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种全新的认知。

理性无法单独对抗虚无。

但直觉、情感、记忆，这些他曾经认为不够严谨的东西，在法则崩坏之地，反而成了最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