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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想抱媳妇都抱不着,真烦……

“驾!”

城门在晨光中洞开,热闹的人群被一声厉喝撞开,緊接着响起馬蹄踩在板石路上的急促哒哒声,一个身穿繁琐紅衣,墨发如漆,如同烈火如莲的灼灼身影野蛮地闯进视野。

面纱将那人的容颜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雙明媚的桃花眸崭露在外,昭示着倾城姿容。

“啪!”

手中的鞭影利落落下之时,他策馬而过,额头上的银饰像银铃般叮铃铃地响,紅痣如朱,艳丽至极。

“夫人!慢些!寨主说了,怀着身子不能骑这么快!”

身后,一队五大三粗,气势豪野的盔甲壮汉疯狂驱使着馬匹跟在他屁股后头,领头那个一边招手一边着急上火地吼着。

声音散在空气里,前头的哥儿是一句也没听见。

“夫人请起。”穿着内使冠服的大太监在宣读聖旨后虚扶了一把起身的段楓玥,却在段楓玥真的伸手过来时,不着痕迹地错开。

他打量着段楓玥的服饰和掩盖的面容,笑道:“按理说夫人是要进宫面聖的,但圣上念着夫人怀有身孕,不便劳累,便免去了这个流程,还望夫人感念圣恩,顾看玉体。”

他又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左不过是段楓玥如果缺什么便和内务府说,将軍在边关为国效力,皇帝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云云。最终在段枫玥的深深注视下走了。

段枫玥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套虚与委蛇的事,刚进将軍府的厢房,就覺天旋地转,差点站不住,急忙扶住门框。

行云见此立刻将他搀扶着坐下,流水端来一壶现沏的热茶,关切道:“公子今日太累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段枫玥点点头,一把把面纱摘下,面色苍白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身上穿的是澧家寨的神婆按照衛霄的吩咐特地给他做的“洛瓦”,意思是只有寨主夫人在祭祀时才有资格穿的衣裳。

临走时特地举行了仪典,往他身上洒了符水,说是为了驱邪,保佑平安。在路上时,庄骋和澧家寨的其他人,还趁京城使节不注意,将段枫玥调配的药粉洒到了他们身上,令他们浑身瘙痒,腹泻不止。

渐渐的有了传言,说是因为澧家寨神婆举行的那場仪式,段枫玥身上帶着邪门的東西,只要靠近,就会中招。轻者生病,重者有生命危险。

京城的使节原本是不信的,有不信邪的人殷勤地去段枫玥面前表现,回来之后果真大病一場,差点没挺过来。

这样的消息,领头的大臣立马写信呈上御前。皇帝果然顾念龙体,不敢轻易冒险,免去了段枫玥的面圣之礼。

为了防止其他人认出来,段枫玥还在眼皮上抹了胭脂。

一壶热茶入肚,又吃了些茶点,段枫玥总算脸色好些。他抚了抚略微隆起的小腹,小小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一月有余,除了小腹有一圈像是长胖了似的肉,没有别的变化。

梳洗完正要入寝时,管家突然匆匆敲门道:“夫人,门外有人求见。”

此刻正是亥时初刻,段枫玥清晨来京,特意于闹市中策马,招摇过市,摆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态,吓退旁人。应该不会有人上赶着来拜访,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

“公子!公子!白桦可算见到你了!”许久不见的少年哭成了淚人,往段枫玥的怀里扑来。

段枫玥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失而复得的喜悦从内心深处迸发而出,“白桦,你怎么……”会在这儿?语无伦次的破碎声音还没结束,就被门口榕树下阴影里垂垂老矣的身影打了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他一下懵了,耳边是白桦撕心裂肺的哭喊,怀里是真实无比的温暖和颤抖,而那不可触碰的身影到底是真是假……?

段枫玥嘴唇哆嗦着,不可置信地踉跄向前,“祖母……”

他喃喃地叫着,在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却又无比真实的衣角时,段枫玥竟然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汹涌的眼淚从眼眶决堤而出,只能抓着老人的衣角痛哭。

“我的玥哥儿……”

国公府老夫人亦是泪流满面,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沧桑变化,物是人非,她离家前还天真烂漫的孩子,如今面上却有几分成熟的風霜,再看那不甚明显却隆起的小腹,竟然已作他人夫郎,“……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吃人的世道啊!”

“他对我极好,就是土匪作風,平时爱逗弄人……祖母吃茶。”段枫玥絮絮叨叨地说,亲自为祖母斟茶,面对祖母那明显不信任的眼神,他顿了下,不再说,顶着一雙通红的眼,鼻音闷闷地问,“祖母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您……”

死了。这两个值得避讳的字眼他没说出口。

“你走之后三日,你父亲才来跟我说你去替你阿爹寻刘奶娘,我责怪他竟然放心让你独自出这样远的门。他敷衍了我几句,转头说因为政事繁忙,要租个宅子暂时外住。我懒得管他,由他去了,却在寺庙里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我的瑾年还在府里,我得回去瞅瞅。”

“这一瞅便出了事。国公府竟然空无一人,家仆全被段玉成那小子遣散,府内像遭了贼人一般凌乱,可细数之下,重要的财物又不曾少一件,紧接着有人来报,说是在陵园外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人。”

“这时段玉成披麻戴孝地抬了一具尸体来,竟然跟我说是你在路上遇了土匪,不堪受辱跳崖死了。那尸体面容毁坏,不能辨认,我瞅着那身形确实极像,还有玉佩为证,一时悲痛欲绝,大病一场。可当天晚上我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这一切太奇怪了……”

“于是我对外按兵不动,对外宣称时日无多,暗中寻找你的消息,你的影子没寻到,寻来了归家的白桦。他将你在苍峦县的事一说,我才知那段玉成是狼心狗肺!”

“后来?唉,后来……”

国公府老夫人想看看背后这滩水里到底有什么,那段玉成又有什么机谋算计。于是干脆对外说自己已经去世,办了一场丧事,将早已准备的棺木下葬。

“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尽天良,連挖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茶具蹦起,她一下又红了眼,“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茬,我对不起我的瑾年,让他入土了也不能为安……”

“到底是谁在害国公府?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段枫玥捏紧茶杯,泪眼朦胧又帶着愤恨问道。

“是……上头那位。”老夫人闭了闭眼,苍白的唇无声地张张合合,艰涩道,“直到有锦衣衛来跟踪我,我才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们在找東西,找一个根本就没有的东西!都是你祖父造的孽!”

找东西?衛霄曾经就问过他,阿爹是不是给他留下了什么东西。他是怎么说的?

只有玉坠和鞭子,其余的便没有了……

他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正待细问时,祖母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叮嘱道:“玥哥儿,祖母能活到现在,少不了三皇子的庇护,如今你夫君在边关身居要职,切莫和三皇子对上,不然祖母这心里头过不去……唉。”

三皇子……衛霄效忠的是三皇子?那个商女所出,天生瘸腿,至今没有封王的三皇子。

段枫玥的脑袋一下通了,也明白了卫霄临走时那句“没准有惊喜等着你呢”是什么意思。

原来白桦、祖母的失而复得不是偶然,都是卫霄为他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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