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103章（第1页）

“我妈来过……”陈博手指搅着睡衣衣角，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她看到了……”

简奕箫走过去抱住他：“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陈博双手捂住脸颊：“她一生要强，我怕……”

简奕箫抱紧他：“放心，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我会说服她！”

陈博摇摇头，心情跌入谷底，这一天总归是要到来，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样方式摊牌。

他准备好一套动容的说辞，拒绝简奕箫的陪同，晚上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回家请罪和表决心。

他做好了挨骂受训的准备，甚至打算像俗套的电视情节那样和母亲做一番斗争，可当天推开门，膝盖还是不受控制的软了一下，那是来自身体和心理本能的愧疚。

厨房冒着热气和香气，陈母在里面忙活，快接近年关，需要提前将吃食备好，父母离婚后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的亲戚，但陈母人缘好，逢年过节上门的好友络绎不绝，所以会提前两三天将油炸品、点心等备好。

小时候他会守在厨房边等着母亲炸出第一锅甜食，趁热咬上几口，吃的满嘴流油，后来他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站在母亲身旁，帮着他炸出各种花样的点心，不过第一口母亲依然会留给他。

厨房晕着暖色的灯光，陈母正奋力的揉着面团，她佝偻着背，两鬓早已染上白丝，干枯的手指亦不如从前饱满，面团似乎欺软怕硬，在她手中始终不放软身段。

陈博挽起袖子，接过母亲手里面团，掌心向下发力，一来一回间很快将面团揉的更加细腻紧致。

他将满腹心酸、无奈、委屈和自责都倾注在手中面团，窗外已经有人开始燃起烟花，夜空被照得亮如白昼，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亮光，母亲混浊而苍老的眼眸如同魔窟，他甚至不敢四目相接。

“妈，对不起！”陈博低下头，愧疚包裹着他直不起腰来。

陈母坐在凳子上摘菜，瘦小的身影像是被岁月揉成的纸团，她抬眼看着背对自己的儿子，干涩的眼眶爬满了血丝：“你们……多久了？”

“一年。”

陈母心如刀绞：“能断吗？”

陈博沉默不语，久久道：“对不起！”

“我早该想到……”陈母声音有些哽咽：“什么朋友能替你挡子弹？什么朋友能整天围着你转？什么朋友你会为了他守在医院整天不着家？小简那孩子是挺好，可你们都是男人……将来怎么组建家庭？”

“妈！”陈博转过身，看到母亲红肿的眼眶一下丧失了力气，他强撑着神经：“我俩走到一起不容易，我不能没有他！”说完再次低下头，像小时候做错事等待母亲的雷霆暴怒。

陈母低低啜泣：“我不能接受！”

陈博更加抬不起头，拉过母亲的手抵在额头：“妈，我理解你不能接受，但我真的没办法失去他，原谅我的自私，您是我唯一的亲人，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您就当多了一个儿子！”

陈母没有说话，扭头拭去眼角的泪水。

吃完饭，陈博主动收拾好碗筷，等到母亲关门进屋，他才敢蹑手蹑脚穿衣服走人，刚打开门锁陈母突然拉开房门：“过两天让小简来趟家里吧！”

陈博欣喜若狂，母亲允许简奕箫进家门是一重意思，允许他过年进家门又是另一重意思：

“妈，您同意？”

陈母没有回答，转身关上门，眼睛扫过空落落的卧室，最后落在形单影只的枕头上，她守了二十多年的寡，从年少时的冲动到如今被岁月打磨的没有棱角，只剩一副被消耗殆尽的空皮囊。

遇人不淑毁其一生，男欢女爱本该是正道，可她的爱情在哪里？

她踉踉跄跄走到窗边，玻璃上结着一层冰霜，映照出她惨淡而无血色的脸庞，年轮的褶皱在她眼角深深烙下印记，嘴角微微下垂，已不再是当初青春靓丽的模样。

活到这把年岁，经历见识过，遇到也错过，她不会看错人，那个男孩是个好孩子，能把陈博捧在手心里。

既然儿子愿意，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生前不管身后事，由他们去吧，他了解陈博，越阻挠越坚持，不如听之任之，也许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后，他们反而不一定能长远……

我爱你！！

简奕箫穿上身订制西服觉得太过死板，换了身休闲衣又觉得太过随意，他来来回回捯饬着衣柜里几件衣服，看得陈博双眼冒出了窜天火星：

“简奕箫，你有完没完？”

简奕箫系上领带：“这颜色是不是有点不搭？”说完再次动手脱衣服。

陈博连忙按住他：“你是想迷死谁？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穿的花枝招展。”说完推着他出了门：“妈最不喜欢别人迟到！”

简奕箫心脏一揪，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三个人的晚饭没有预想中热闹，也没有冷场，就像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吃了一顿极其平常的年夜饭。

吃完饭陈母掏出两个红包：“新的一年大家万事如意！”

简奕箫双手接过红包：“谢谢阿姨！”

陈母在他脸上逡巡两圈，又转向他行动不太灵敏的手臂：“伤好些了吗？”

简奕箫连忙道：“正在做康健，好多了！”

陈母点点头：“以后你们在一起把日子过好，要常回家！”

陈博眼睛一亮：“谢谢妈！”

简奕箫心里万分感动，眼眶微热：“阿姨，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陈博！”

陈母看着他，开口想说什么，最终却咽了回去，只说了句：“留下来一起守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