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出来,男人已经不在位置上,他一口喝掉桌上的酒,照着单子又点了几杯。
酒保斜着眼睛,晃动手中摇酒器,推过来一杯白兰地:“帅哥,第一次来?”
“嗯!”陈博三两口干完:“再来一杯!”
酒保又递过来一杯:“看来你在这里很受欢迎,有好几个人在偷看你!”
陈博皱起眉头,余光扫过四周,确实捕捉到几个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心里猛然一惊,但又很快打消了念头。
杜明泽喜欢男人,但从来不会刻意拉他进圈,两人在性取向上互相尊重,互不干涉,才会相安无事做了十几年的好兄弟。
杜明泽做事一向懂得轻重,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和他开玩笑。
陈博闷头喝了几杯,不知是喝得太快还是后劲太大,脑袋突然晕乎乎的,舌头开始打转。
他撑着桌子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一路拖向包房,刺鼻的香水让他立马判断出这人是谁。
陈博奋力挣脱,抡起拳头朝那人脸上砸去,趁机向门口走,可脚下虚浮,身体绵软无力,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向门口挪。
脑袋越来越混沌,身体泛起一股燥热,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正好拐角处撞上一个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立马攥紧那人手腕:“带我走!”
那人微微愣了片刻,伸手揽住他的腰:“你确定?”
陈博想睁眼看清楚,可眼皮不受控的眯成一条线,只看见那人硬挺的胸膛,嘴里含糊的嗯了一声,任由男人掺扶着走出酒吧……
第二天陈博醒来,浑身骨头错位般酸痛无比,带着一种火辣辣撕裂般的酸楚。
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趟在酒店床上,床单上依稀可见浸染成团的污渍。
头脑昏沉,记忆一片模糊,似乎是在海里挣扎了一夜,不断被拍在沙滩上,最后变成抽干沥净的小鱼干,被无情扔在阳光下暴晒。
他手掌捂住脸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摸出手机,不知何时关了机,眼角突然瞥一大摞钞票,整齐摆在床头。
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视线刚好落在桌下垃圾桶上,桶沿边挂着避孕套,顶部沉甸甸装着被某人遗弃的后代子孙。
他捏紧拳头,一脚踢翻垃圾桶,滚了满地的纸团,甚至还有几个存货满满的套。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看着镜子里满是痕迹的胸膛,忍不住一拳打在墙壁上。
陈博从酒店出来直接去医院做了检查,回到车里拔下手机开机,全是杜明泽狂轰乱炸的短信。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杜明泽电话打了进来:
“我靠,你他妈终于开机了,你一整晚跑哪去了?”
“我……”陈博话音一顿,临时改了口:“我在公司加班!”
“你昨天没去酒吧?”杜明泽话中带着疑惑。
“没有!”陈博眼神落在副驾驶袋子上:“公司临时有个项目要整改,加了一晚上班。”
“那就好!”杜明泽松了一口气:“昨天太忙,慌乱中给你发错了位置,那是新开的一家同志酒吧,还好你没去,要是没有我这第一系草给你打掩护,你这只小绵羊绝对会被那群饿狼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你不知道……”
“明泽!”陈博打断他:“我有点累了。”
“好,博儿,你先休息,下班我去看你!”
挂断电话,陈博拿起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叠纸,是一篇关于探讨古代诗歌意境的论文,提交人是g大文学院学生谭凯。
这篇论文他在酒店床底下捡到,应该是那人不小心落下的。
也就是说,昨晚冒犯自己的,有可能只是一个未出校门的毛头小子!
陈博烦躁的点根烟,强压心底的不快,恨不得立马抓出罪魁祸首,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宿醉后的头痛,以及身体后方强烈的不适让他不得不强忍下冲动,先去了趟公司。
要命的是今天必须要把工程图赶制出来,一整天窝在凳子上,终于亲身体会到了如坐针毡的酷刑。
可恶!
休养了两天,陈博最终下定决心要见一见那个谭凯,心里的死疙瘩终究要解开,要让他知道占老子便宜要付出血的代价!
那个男人
g大位于市郊,在全国相当有名气,学校规模很大,亭台楼阁,园林长廊,人文气息比较浓郁。
阔别校园五年,再次踏进校门,依然能感受到浓浓地书香气息,只不过却是为一件龌龊到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而来,不免有些扫兴。
正值午后,暖阳微斜,湖面敛着粼粼波光,陈博正想找人问路,抬眼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步履轻缓,神态自若,手腕向内扣着几本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气质,与这片学院风格相得益彰。
或许从小学绘画的缘故,陈博一向善于捕捉美的事物,眼睛不停在男人身上打转,从长身玉立到翩翩气度,脑中线条自动临摹出男人精致的五官。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他的眼神,镜片下投过来一束光,身形微微一顿,原本温和的嘴角收住,脸上瞬时蒙上一层阴冷,径直向这边走来。
陈博心下吃惊,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
男人一愣,表情随即恢复正常:“你……”
“我找人!”陈博隔着镜片盯着他长长的睫毛:“请问文学院怎么走?”
男人看着他,眼底眸光闪动,过了很久才伸出细长的手指:“那边,绕过图书馆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