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子呢?”
“病好了就去。”
听这两句答,柏青又觉得好受了点儿,可这人怎么总避着自己。
“爷……”他唤了一声,顾焕章就又坐了回来。
柏青手撑起身体,挪了挪,凑过去头,脑袋快要钻进人怀里,又仰着小脸儿,直直冲着人家,“谢谢您。”
一张亮堂堂的小脸儿毫无防备凑过来,顾焕章腾地就脸红了。
柏青也捕捉到了,黑眼睛活泛起来,或许“艺”不成,自己还有些个别的什么。
于是,他大着胆子,拉一拉人的衣角,又凑过去点,“爷,我伺候你,还你钱…你不要…把我给别人…”
一路上,顾焕章神色不明,“爷,这天儿,瞧着还要有场雪。”金宝也只得和他小心搭着话,偷眼瞧着。
窗外的天阴阴沉沉,压得极低,酝酿着一场大风雪,自家爷半张脸隐在貂绒领子里,眉间凝着化不开的霜色。
顾焕章是在想柏青的话。
自己是流露出了什么猥琐心思么?让人家说着“要伺候”,他摇摇头,眉头锁得更紧了。
到了第一舞台,还未开锣。
几个穿灰布短打的伙计正蹲在台阶上啃烧饼,见着稀罕的铁壳子车过来,把烧饼往袖笼里一塞,油手在衣襟上抹了两把,这就起身赶紧迎上来。
金宝下车打点。
不一会儿,只踱出个穿灰袄子的大伙计,人看着齐整油滑,他弓着腰,“金爷,真真儿不巧”说着眼风又瞟了汽车一眼,“您也和顾二爷知会一声,白老板今儿压根没来园子,说是染了风寒”
金宝心道,这白福全居然躲起来了!
这顾焕章听了回话,面色愈发沉郁。明知这人肯定在里面,可碍着体面,也不好叫人进去搜,只得作罢。
金宝心说,这正路子可是一点也行不通了!那就行野路子,道,“爷,这都晌午了,您连口热茶都没沾。不如让老庞先送您回府歇着?这人不体面”他搓了搓手,“奴才们自有奴才们的办法。”
顾焕章扫了他一眼,道,“先去铺子。”
两人来到铺子后院,顾焕章随手扯下腰间玉佩扔给伙计,“找身干净的伙计衣裳来。”
金宝闻言一怔,“爷,您这是要?”
“我随你走一遭。”
顾焕章想,什么三教九流,金宝能去自己也能去!
待衣裳取来,他三两下扯开锦缎腰带,把那粗布往身上套。
“爷…您这…也不像伙计啊。”金宝憋笑道。
粗布褂子绷在一把宽肩上很是滑稽。
“爷,您且在铺子里等着,奴才办好了回来回您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