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你这垛板怎么唱得这样稳?我就气短"
“哪有那么长的气?我这是偷气!”
就这么一句…竟让这小皮猴学了去?
妒意混着酒劲儿往上涌,他猛地甩开周沉璧,翡翠扳指甩得老远。
“闹腾!”
周沉璧只以为玉芙和他作态。
楼下又正唱到一处关键——“落得个孝子的名儿在那——”
天下传!
玉芙心里念着!正是到这最难的三字拖腔!
这三个字像刀子,生生剜着他的粗大嗓子。
去年…去年自己好的时候,最多唱了二十八板!
一板两板柏青竟越唱越稳…
玉芙撑起身体,挣扎着往门外跑。
周沉璧正撅着屁股捡扳指,一个没留神,竟让人跌跌撞撞冲出包厢,门外的小厮正踮脚看戏,竟也被玉芙醉醺醺地撞开。
“快拦住!”周沉璧这才反应过来。
可这玉芙红了眼,已经连滚带爬到了一楼。
袍褂还未系好,散乱着,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往台前挤。
柏青的拖腔已到二十板!
小人儿一身黑褶子,在汽灯下更显瘦小。可在玉芙眼里,周身黛色上缀补杂色绸,这“富贵衣”耀眼刺目。
“传”字还在往长拖,眼瞧就破了二十板!
玉芙喉头翻滚,酒气、妒气一起往外冒,“停下给我停下!”
他挣扎着冲到台前,“停…停下!”却被经励科陈三儿一把抱住,又捉奶猫似的提溜进后台。
台上柏青唱腔纹丝不乱,那个“传”字仍在台上盘旋。
“怎么回事?”
经励科扯了个人进来,惊动了小凤卿,“哪儿来的醉鬼!”
廿三旦也撩着戏服下摆,疾步而来,满头点翠乱颤,待看清人脸,“玉芙?”
“你个唱梆子的臭兔…”看是他,玉芙喘着粗气,口不择言。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小凤卿上去就是一巴掌,“给我清醒清醒,敢砸我的场子。”
这一巴掌下去,玉芙便晃了晃,好像昏醉了过去,不再撒泼了。
廿三旦忙扶住他,“凤老板,孩子正倒仓,心里苦”
“孩子?!戏比天大,我管他老子孩子!”
小凤卿说着又扬起了巴掌。
那边柏青也收了腔,到了后台,正是看见玉芙!
“凤老板住手!这,这是我师哥!”柏青拦下巴掌。
“师哥?”小凤卿放下手,凤目瞪着俩人,“他妈的,窝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