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全京城都知道了,要拿捏我周某人,就要把你绑了。”
“是……是么。”玉芙睫毛轻颤,在他的气息里抖个不停。他第一次听这人说起怜爱,自己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么。
周沉璧确实后怕。
阿顺内外勾结,以东洋的仿制品替换真品,而真品就暗地里在他的一间铺子瑞和祥转售,这一切还是打着自己的幌子。可这年岁,做这两头拿的营生哪有这么容易,这奴才很快就竖了敌,可敌在暗,他在明,一时没有好的对策,却又因为短了礼亲王的贡缎而让周沉璧遭受杀身之祸。
昨日要不是安玉贵提醒,他换了个替死鬼在轿子里,自己恐怕真就死了。
这件事悬而未决的事情还有很多,宫里头谁和阿顺沆瀣一气,周沉璧暂时也没有头绪。
他又侧身把玉芙搂紧,一头埋进人的温热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温暖洁净,又带了点脂粉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痒……”玉芙手指绞紧了衣袖,声音软得像是要化开。
他一番大悲大惊,现在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他简直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只好脱了力气,歪斜在马车里,任由人家牵着自己的悲喜。
“小东西,这么担心我?”这人咬着耳朵问。
腔子里从东奔西突到一腔春水,玉芙迫切地想和人皮肉贴着皮肉,来寻点温暖。他捧着人的脑袋发出细碎的软哼,“周公子…我…”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停了。
周沉璧撩开软帘,倾身下车,然后回身,朝玉芙伸出一只手。
玉芙扶着他,颤颤巍巍起了身,刚挪到马车门边,视线一转,竟是椿树胡同!
“公子,这是……”他声音发紧,手指攥紧周沉璧衣袖。
“回去吧,早些休息。”这人却道。
“不!”玉芙摇头,又钻回车里,怕被丢下。
“玉芙。”
“公子,我害怕,我不想回去……我不想一个人。”
周沉璧沉默一瞬,终究还是重新踏上马车,探身进来。
玉芙见他回来,直直扑进他怀里,“我不想走……公子…哥哥,你懂我…我怕,我不想回去!”
他头脸上都有些伤,在月光下很惊心的,眼眶通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唇上还留着方才亲吻的痕迹,微微发肿,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别闹,小东西。”可这人却只这样说。
“我没闹…”玉芙听着他的声音,委屈得紧,他急坏了,仰着脸软声哀求,“哥哥,我担心你,我乖乖的,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周沉璧再没说话,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任由人在怀里踢打挣扎,硬是将人抱下了马车。
玉芙脚一沾地,便不挣动了,所有软语哀求都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他挣扎着后退两步,只低低自言自语,“师傅……和猴崽子们都在,他们又要看我热闹了……”
说完,再不看周沉璧一眼,转身冲进院子,抖着手把门锁好锁紧,一头扎进自己那间小屋,扑到冷炕上才放声大哭出来。
周沉璧站在原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