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三点头如捣蒜,一溜烟地跑了。
薛振回到床边,回答燕娘之前的问题:“你当然是我的正妻,我的后宅干干净净,一个小妾都没有。”
他本来还在犹豫,还在权衡利弊,被权三架到这个地步,索性把心一横,给出正妻的名分。
燕娘仍旧疑虑重重:“你……你是四品官,我们的身份并不相配,怎么会……”
薛振蹲下身,微微仰视着她,眸中充满柔情:“燕娘,我对你一见钟情,并不在意你的家世。”
“咱们成亲两年,一直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你在后宅主持中馈,我在外头建功立业,事事有商有量,从来没有红过脸,拌过嘴。”
燕娘半信半疑,婉转地道:“我能见见我伯母吗?我心里有些害怕,想让她陪我说说话。”
薛振爽快答应:“当然可以,我这就把她接过来。”
薛振暗中命整个薛府的人改口,唤燕娘为“夫人”。
他亲自将管氏接到府中,请她替自己圆谎。
管氏提醒道:“我可以为你遮掩,不过,万一燕娘要看婚书……”
薛振咬牙道:“我这就想法子补一张婚书,到官府签押盖章。”
管氏听出薛振这是要“假戏真做”,既觉惊讶,又觉欣慰。
她点头道:“也好。”
薛振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次机会,总怕出现闪失。
他疑神疑鬼,连做几场噩梦,总是梦到自己泡在冰寒刺骨的水里,从天亮捞到天黑,捞出一具裹着暗紫色衣袍的白骨。
薛振的前胸后背被冷汗打得湿透,“啊”的一声坐起。
燕娘虽然相信了管氏的话,却不肯跟他亲近。
所以,他还和以前一样睡在外间的矮榻上。
薛振心口狂跳,双目泛出血色,整个人几乎魔怔。
他爬起身,推开屏风,几步扑到床前,撩起帐幔。
燕娘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薛振大大松了口气,跌跪在脚踏上,贴着她的手背,感受着微冷的体温,就着这个姿势入眠。
第二天,薛振便张罗着搬家。
他嫌这座宅院晦气,怕那些不懂规矩的下人乱嚼舌根子,更怕哪件旧物唤起燕娘的记忆。
因此,他新买了一座精致又典雅的宅院,亲自坐镇,挑了几十个面相老实、手脚麻利的丫鬟仆妇,一应家具摆件,全都换成新的。
乔迁这日,燕娘的身子已经有些沉重。
薛振不顾她的微弱抵抗,把她抱到马车上,自己在前头骑马开道。
燕娘这回进府,走的是正门。
她身为主母,自然住在正房。
薛振按照她的喜好,在院子里种满翠竹、琼树和山茶,廊下堆着一盆盆的寒兰。
寒冬腊月,琼树还没动静,山茶却爆出碗口大的鲜红花朵,寒兰也暗吐幽芳,风姿绰约。
燕娘的卧房布置得红彤彤的,几乎看不到别的颜色。
床边的灯台上点着小臂粗的龙凤花烛。
这不像乔迁新居,倒像……倒像新婚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