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想,自己担了个狐狸精的名声,就算将来能够干干净净地离开薛府,也没人相信她的清白。
她又想,原来吴姐姐表面待她亲亲热热,背地里却颇有怨言。
一个人怎么能有两副面孔?怎么能伪装得那么无懈可击?
但她们也是可怜人。
都是花朵一样娇艳的年纪,谁愿意独守空房?
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相公?
燕娘一会儿委屈,一会儿惭愧,一会儿伤心。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还来不及向李氏倾诉心中的苦闷,便从林嬷嬷口中知道了薛振回府的事。
林嬷嬷道:“大爷刚从外面回来,使奴婢们送衣裳过去,说是今晚要宿在外书房。”
燕娘怔了怔,微微点头:“知道了。”
李氏轻轻推了推她:“大爷好几日不露面,难得回来一次,怎么不进来瞧瞧姐儿?姐儿亲自走一趟,把衣裳送过去吧?”
燕娘接过薛振的衣裳,表情非常犹豫。
李氏急道:“姐儿就算不看大爷的面子,也该问一问最后那样药材到手了没有,夫人可还等着救命呢!”
燕娘迫不得已,只得抱着薛振的衣裳,在彩珠和香云的陪伴下,穿过垂花门,走向外书房。
她觉得自己像在争宠,进而感到难言的屈辱。
她盼着薛振把最后一样药材带回来,又害怕自己不得不献出“谢礼”,失去清白。
短短的一段路,燕娘走得格外艰难。
书房亮着灯。
一道颀长而熟悉的身影映在雪白的窗纸上。
薛振正在擦拭佩剑。
燕娘站在门边,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却越调越乱。
她轻声道:“大爷,我给您送衣裳来了。”
薛振立刻放下佩剑,快步迎出来,眼中满是惊喜:“不过是一身衣裳,何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他的态度带着奇怪的客气,眼神却比以往更加热切。
燕娘满头雾水,不明白薛振为什么不去她的屋里歇息。
她走进书房,抖开衣裳,道:“我伺候大爷更衣吧。”
“不急。”薛振抢过衣裳,随手搭在屏风上。
他拉着她绕到书架后头,从矮榻上拿起一个木匣,献宝似的塞给她:“快瞧瞧,这是什么?”
燕娘打开木匣,看到一对完整的鹿茸,通体雪白,气味清新。
温热的泪水涌了出来。
她想要下跪,被薛振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
燕娘还没道谢,忽然听到低低的吸气声。
薛振松开她,飞快地按了按自己的右臂,笑道:“如今这药材总算凑齐了,我明天亲自交给神医,请他配药,想来要不了几天,伯母就能康复……”
燕娘把鹿茸放到一边,握住薛振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