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通病,阳光时间不多,所以一早起来天空就阴沉沉的。
小猫趴在床边舔毛,迟满摸了摸她,吸了一口气,感受到空气中的一阵湿气。
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他装作睡觉没有接听,但对方似乎有些锲而不舍。
迟满从六点钟到现在其实并没有睡着,电话吵得人神经衰弱,就算是静音,也会忍不住想要关注,像是陈年累积而造成的一种ptsd。
他算了算时间,没有办法,只能接听。
对面是他爸,迟远山。
还没来得及开口,迟远山就率先问道:“怎么给你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听?”
语气不悦。
好在迟满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云淡风轻道:“在睡觉,没听见。”
迟远山“啧”了一声:“下次记得不要调静音,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要第一时间能联系上你,高中都毕业了,人情世故得讲究。”
“人情世故,呵,”迟满嘲讽地重复了一遍,“也是,只有迟述才是你儿子。”
“你说什么混账话?”迟远山语气带着愤怒,“我没时间跟你掰扯这些,成绩出来了,晚上我们一家人聚一聚,地址我一会儿让秘书发给你,这是你阿姨的意思,之前不懂事,非要闹着一个人住,我也忍了你了,这次你敢不来试试。”
迟满无奈地笑了声:“您何必把我想得那么坏呢,您自己也不好受。”
“放心,我会去的。”
他说完,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揉着有些酸胀的眉心,将自己扔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迟满感觉自己要被潮湿包围,溺在水里,快要窒息。
实际上他一直搞不懂迟远山,平时对他不闻不问,像是巴不得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
但是一旦想起他来,就要求他随叫随到。
每次和迟远山打交道,迟满都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太讨厌这种感觉了,但是经年累月的生活让他明白,讨厌是没有用的。
因为没有能力反抗,所以只能被迫困在这种环境里,期待着一个遥不可及的“逃离”愿望。
然后开始渐渐麻木,开始习惯痛苦。
迟满闭上眼睛,但是这一次,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困意早就在这几个小时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越来越清醒。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迟满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是迟远山助理给他发来的聚餐时间和地点。
他回复完“收到”,又一次躺了回去。
按照所说时间到达相应地点的时候,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迟满脚步顿了一下,从门口往里面看。
很可笑,明明这场饭局是因为他组局,但此时此刻,好像他才是那个无关要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