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樱贴着车壁,镇定地扭头开窗:“我跳下去就好了。”
张文澜还没说那窗子太小,她身子一拧,竟真的跳了下去。
宝樱没料到,自己才跳下去,就听到巷口传来马蹄,一个郎君慌乱的声音由远而近:“快让开,让开——”
“嘶——”马声长吟,马蹄高扬,迎面一道黑影。
姚宝樱感觉到厉风向自己袭来,她抽身踩墙而飞。低头时,她看到高头大马发疯,当即纵步一跳抓住马缰,翻身上马。
少女坐于马后,身前的郎君呼吸急促。
姚宝樱喝道:“别看我,看马——”
旁边有张文澜的马车,长青抱刀站在车旁。
长青知道姚宝樱的武功,也不担心这马会冲向自家郎君。果然,不到几刻,姚宝樱就控住了马,顺便将马上那个衣袍凌乱的郎君拉下了马匹。
姚宝樱转头教训人:“这匹马野性未驯,你怎么就敢骑呢?方才多危险啊——”
被她救了的年轻郎君,神思不属。
正逢墙头杏花纷落,年轻郎君脸被马匹惊得发白,发带飘到身前,一片花落在鼻尖。他鼻尖发红眼睛如水,很是清隽。清隽得嘛,有些憨了。
姚宝樱噗嗤一笑。
年轻郎君被笑得脸红,待低头看向她,一下子看直了眼。
年轻郎君不自禁地向前一步,弯身行礼,衣摆飞扬,颇有浊世佳公子的倜傥感:“小娘子……”
“樱桃。”清清淡淡的声音,从旁侧马车中传来。
年轻郎君侧头,看到马车和马车前的侍卫。他眸子一顿,蹙起了眉。
车中人声如冷玉,琳琅一把:“上来。”
姚宝樱便朝自己刚救的年轻郎君笑一下,翻身钻入马车。她以为张文澜要针对高善声,又叮嘱她些什么重要事。
她一上车,就被他握住手。
端正的高官坐在车中,秀鼻幽目,不可亵渎,却在垂下眼时,眸如春水流向她:“樱桃,早去早回。我在家中等你。”
姚宝樱看他握她的手指,被他捏到的腕口发麻,不禁恍惚:这才是真正的风流标致吧?端得起架子,也拉得下脸皮。
他的气息笼着她,加重筹码:“你回来后,我就放你出府玩耍,不让长青跟着你。”
她的睫毛颤一下,看他为何这样。
他见她仍不应,而车帘被风微掀,他看得到车外那个新来的年轻郎君,到此时都眼巴巴等候。
张文澜掀眼皮,与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
他晓得她使坏,晓得她自那日后对他很不自在,晓得她今日离开就很可能借机逃跑。他必须确保她肯回他身边——
张文澜长眉轻压,下定决心,在她耳边道:“不光我在家中等你……我大兄,也会等你。”
她很故意:“是真的么,你对我这么好?”
他很平静:“我说过吧,你对我一直坏。”
话音一了,他不肯再和她纠缠。她下车后,他坐在马车中,眼中冰霜渐渐覆起。
第33章虽然不叫人头落11
姚宝樱下马车后,见到方才骑马差点闯祸的那个年轻郎君,还站在巷边。
她上下马车的短短一会儿功夫,这郎君便整理好了衣容。如今看起来,青年风度翩翩神采卓然,秀气面上带一股书卷气,再没有先前骑马闯祸时那种傻得冒泡的感觉了。
察觉小娘子惊异的目光,年轻郎君当即作揖,再次朝她端方道谢。
平心而论,他温润尔雅,很符合姚宝樱对男子的审美。
只不过,一则,姚宝樱刚在马车上被张文澜那种昳丽得不像人的面貌近身蛊惑过,她已有了几分免疫,此时看到另一个俊美郎君,倒波澜不惊,瞥过一眼即走;二则,她虽然平日好奇心多些,但她今日有要事,有要事在身的时候,姚女侠不会在意无关小事的。
何况,如果真有什么事,张文澜一个大官,不就在这里呢嘛。
长青那种顶级武功高手,不也在这里呢嘛。
于是,年轻郎君作揖起身,便僵硬地看到那被自己行礼的小娘子背着手,就那么慢悠悠走出了巷子。他做姿态的一眨眼功夫,小美人就没了影儿。
走了。
走了……
这就走了?!
年轻郎君面上浮起一丝皲裂,有些呆滞,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恐怕他这辈子还没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
这时候,他的仆从终于追进了巷子,气喘吁吁:“郎君,郎君你没事吧?哎我就说这马还没驯好,咱们就不要折腾了。这要是摔个三长两短,属下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啊?”
他的主人一把抓住他手腕:“长福,你看到了吧?刚才是有一个小娘子从巷子里走出去了是吧?不是我眼花是吧?”
他的贴身侍卫长福一顿,一抬头,便知道自家郎君又犯傻病了。
长福眼睛余光看到巷中停着的一辆马车始终未离开,马车旁的那位抱刀青年始终面不改色。
大家都是汴京人,贵族马车通常有自家标识。长福扫一眼,就知道这马车是谁家的了。他心里松口气:都是亲戚。
长福回答他的主人:“看到了啊。不过那小娘子走得快,属下又心系郎君,没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