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盛町的日常依旧沿着它既定的轨道运行,学生们踩着晨曦赶往学校,主妇们提着购物篮穿梭于市场,一切都显得平静而有序。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江宁和罗睺感知到的那股源于归墟的“背景噪音”始终存在,如同潜伏在血管中的毒素,缓慢而持续地扩散着。
江宁选择的落脚点,那间位于“竹寿司”旁边的空置门面,在一番看似寻常、实则蕴含了细微空间拓展与认知干扰法术的“装修”后,悄然挂上了招牌——“混沌阁:古籍修复,兼营奇物杂货”。名字带着几分故弄玄虚,却又符合他“古籍修复师”的伪装身份。店铺门脸不大,内部却别有洞天,运用了一丝混沌法则,空间比看起来宽敞许多。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江宁随手炼制或幻化的小物件,有些确实蕴含微末的灵力,有些则纯粹是样子货。整体氛围古朴而安静,带着淡淡的、说不清是檀香还是书卷气的味道。
罗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店铺后间,那里被江宁单独开辟出来,布下了隔绝阵法,算是他在此方世界的临时道场。他对经营店铺毫无兴趣,对接触这个世界的“凡人”更是兴致缺缺,只是偶尔会释放出一丝神识,扫描整个并盛町,监控归墟污染的动向,并分析其与死气之焰结合的独特模式。
“死气之焰,以觉悟或极端情绪引生命潜能,化为实质能量……有趣,却也粗陋。”罗睺在一次神识扫描后,对江宁传音道,“过于依赖情绪,则易被情绪所控。那归墟残渣,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它不需直接对抗火焰,只需在情绪根源处稍作撩拨,便能使其失控、变质。”
江宁一边擦拭着一个看似年代久远的青铜镇纸,一边回应:“所以我们的切入点,也应在‘心’上。只是,如何不着痕迹地介入,是个问题。”
他们并未等待太久。命运的丝线,或者说,孩童的好奇心与某些人过于敏锐的直觉,很快便将他们与彭格列未来的核心成员联系了起来。
先打破“混沌阁”宁静的,是一阵响亮的哭闹和咚咚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奶牛纹连体裤、顶着一头爆炸式型的小男孩,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脑袋上还顶着一对奇怪的牛角。
“哇!这是什么?会动!会动!”蓝波·波维诺一眼就盯上了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形似小陀螺的青铜摆件。那摆件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不可察觉的度自行旋转,表面泛着淡淡的微光——自然是江宁注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权当是店铺的“动态装饰”。
“蓝波!不可以乱跑!快回来!”紧随其后的是气喘吁吁的沢田纲吉,他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无奈,显然是对追着蓝波到处跑这件事习以为常。他冲进店里,看到江宁,连忙九十度鞠躬,声音都带着颤音:“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店主先生!这孩子他太调皮了,我们马上就走!”
近距离接触,江宁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沢田纲吉体内那如同初生朝阳般温暖、却又在核心处缠绕着一丝阴霾的大空之火。他温和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镇纸,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没关系,小孩子活泼是天性。这个摆件似乎很喜欢他,转得都比平时欢快了些。”他目光自然地扫过沢田纲吉空荡荡的手指,但神念却能感知到,一种强大的、古老的“契约”已经与这少年的灵魂紧密相连,只是尚未完全显现。“我叫江宁,是这家店的店主。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沢田纲吉!”少年直起身,依旧有些局促,但江宁温和的态度让他放松了不少。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店铺内部,感觉这里和他去过的任何一家店都不一样,空气好像特别干净,让人心神宁静。
“蓝波大人要这个!”小牛孩子已经踮着脚,试图去够那个旋转的青铜陀螺。
江宁笑了笑,手轻轻一招,那青铜陀螺便平稳地飞落在他掌心,然后递向蓝波:“既然有缘,就送给你玩吧。不过要小心,别弄丢了。”
“诶?送、送给他?这怎么好意思……”沢田纲吉再次受宠若惊,他看得出这店里的东西似乎都不普通。
“一个小玩意儿而已,不值什么。”江宁语气随意,仿佛真的只是送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那陀螺内里蕴含的一丝清净宁神的灵力,对蓝波这种心思单纯(或者说单蠢)的孩子,只有好处。
蓝波可不管那么多,欢天喜地地接过陀螺,立刻就在地上玩了起来,嘴里还嚷嚷着“蓝波大人最厉害”之类的话。沢田纲吉只好再次道谢,然后赶紧拉着玩得不亦乐乎的蓝波离开了。
这次意外的闯入,像是一个开端。不久后,狱寺隼人因为追踪(他认为是)行踪可疑的蓝波,也来到了“混沌阁”附近。他敏锐地注意到这家新开的店铺,尤其是门口招牌上那看似随意勾勒、却隐隐透露出某种玄奥韵律的符文(江宁随手写的装饰)。出于对未知知识和可能涉及“十代目”安全因素的警惕,他皱着眉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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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店是干什么的?”狱寺语气算不上友好,碧绿的眼眸带着审视。他的目光很快被柜台上几张散落的、写满了奇异扭曲符号的纸张吸引——那是江宁参照某个低魔世界的残缺魔法阵随手幻化的,蕴含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主要是修复一些古老的书籍和文书,也卖些自己收集或制作的小东西。”江宁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样子,对狱寺的敌意不以为意,“客人对这些古符文感兴趣?”
狱寺隼人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盯着那些符文,他直觉这些符号不简单,或许蕴含着某种力量。“这些……是什么东西?”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一些古老的印记,据说在不同的文明里,代表着守护、净化或者能量的引导。”江宁半真半假地解释,“可惜大多残破不全,意义难明了。”他能感受到狱寺内心那股强烈的不安、对自我价值的怀疑以及对归属感的极致渴望,这些情绪如同干燥的柴薪,极易被归墟的低语点燃。
接着是山本武,他则是单纯地觉得这条街上多了家新店很有趣,又听说阿纲和狱寺都来过,便也拎着棒球棍,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容走了进来。
“哟,老板!你就是阿纲说的那个很和气的店主啊?这店真有意思!”山本武好奇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最后落在江宁身上,“感觉老板你不是普通人呢!”
江宁笑着回应:“只是个对老东西比较感兴趣的普通人罢了。你是山本君吧?沢田君提起过你,说你运动神经很好。”
“哈哈,是吗?”山本武摸了摸后脑勺,笑容阳光。但在江宁和隐藏在幕后的罗睺感知中,这份开朗之下,潜藏着对父亲突然转变的困惑、对棒球未来的一丝迷茫,以及下意识将身边危险事件“游戏化”来逃避现实压力的倾向。这些,同样是归墟可以利用的缝隙。
甚至连并盛町的“秩序守护者”云雀恭弥,也在一次例行巡逻中,于“混沌阁”外驻足片刻。他感受不到具体的能量波动,却本能地察觉到这家店,尤其是店铺深处,散着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他极度在意冰冷与寂静的气息,那是一种越了简单“强大”的、近乎“规则”般的秩序感。这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以及轻微的破坏欲),但他只是冷冷地瞥了几眼,并未进入,仿佛在等待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