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几个人各怀心事,高途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少游,我们谈谈。”
被点名的盛少游挑了挑眉,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一旁的沈文琅和花咏,语气里带着玩味,“哦?不是该先和他俩聊吗?怎么跟我聊?”
“知道,”高途给了盛少游一个眼神,让他不要添乱,“正因为他俩要谈,才需要你先回去。”
盛少游非但没动,反而抱起手臂,慢悠悠地晃到高途面前,微微俯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高总,这我可就得说道说道了。你忘记我昨天说的了,oga呢,不能单独和一个apha待在封闭空间,”他伸出食指晃了晃,随即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更别说,一次性面对两个顶级apha了。这多危险呐,不符合安全规范。”
高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压低声音,“你要谈正经事的时候,喜欢旁边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听众吗?”
“行行行,”盛少游举起双手投降,语气夸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知道你没良心。这么大的事儿,连个陪审团的席位都不舍得给我。”
他直起身,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文琅和花咏,脸上那点玩世不恭收敛了些,变得锐利起来。
他忽然又凑近高途,几乎是贴着他的脸,用整个房间都能清晰听到的“耳语”大声叮嘱,“我跟你说,这俩——坏人!”他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眼神挑衅地扫过对面两人,“你可千万别心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千万别忍着,气坏了自己不值当。要是……哼哼,你一个人打不过,别硬撑,叫我!我就在楼下车里候着,随叫随到!”
这番“悄悄话”说完,他还用力拍了拍高途的肩膀,一副“有人给你撑腰”的架势。
一直静观其变的沈文琅终于抬了抬眼,视线淡淡地落在盛少游身上,“不用那么大声,盛先生。这屋子里的……人,听力都很好。”
盛少游耸耸肩,浑不在意,又深深看了高途一眼,那眼神里收敛了玩笑,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他转身,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晃晃悠悠地走向门口,又回头嘱咐,“我在车里等你,有事叫我。”
门“咔哒”一声打开又关上,隔绝了盛少游的身影,也抽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可以缓冲的轻松空气。
这下,客厅里只剩下三人。
沈文琅的目光率先落在花咏身上,那眼神深沉难辨,带着一种审慎的权衡。他随即转向高途,声音低沉而平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高途,”他唤人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但熟悉如他,高途听出了里面的怯懦,“既然你们需要单独谈谈,有些话,我认为必须在你们开始之前说清楚。”
微微停顿,像是要给高途,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间隙,然后才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吗?”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花咏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线条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他看向高途,目光复杂难言。
高途迎上沈文琅的视线,没有回避,坦然回答,“记得。”
沈文琅点了点头,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但高途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极力压抑着的、深藏在冷静外表下的汹涌。沈文琅似乎并不需要高途此刻给出更多的回应,他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宣告,一场划定界限的仪式。
“好。那么,我将从你答应的那一天起,视作我们关系的正式开始。”沈文琅上前一步,距离并未近到冒犯,却足以让高途感受到他话语里的重量。
“高途,你亲口应下的,这不是一时兴起的游戏,也不是权衡利弊的妥协。”他的目光锁住高途,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深处,“这是你和我之间,郑重的承诺。”
这番话,他说得极慢,极清晰,既像是在提醒高途,更像是在提醒在场的另一个人,也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说完,他也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向门口。沈文琅的背影挺拔依旧,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或留恋,仿佛只是暂时退场,将舞台留给接下来的主角。
门再次被打开,又轻轻合上。
公寓的客厅里,终于只剩下高途,和面色苍白、眼神晦暗的花咏。
高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看着花咏,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这几天,花咏在这条街上来了好些次,每一次他都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说出口。甚至在心里预演过无数个开场白——从最直接的“对不起我骗了你”,到最迂回的“有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可每一次,当他的手快要触碰到门铃时,那股从未有过的怯意就会席卷而来。他害怕看到高途眼中的信任碎裂,害怕那些温暖的关切变成冰冷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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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高途固执地站在车外,如果不是那十几秒的坚持打破了他最后的防线,他大概还是会像前几次那样,在夜色中悄然离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最终留了下来——是因为高途那带着醉意的道歉太过真诚,还是盛少游的出现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胜负欲?或许,只是因为太贪恋高途身上那份他从未拥有过的纯粹。
他以为经过昨夜的铺垫,今天会容易些。可当真正面对高途清澈的目光时,那些精心准备的说辞又一次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高途递的热饮,想起高途批评那些说花秘书靠脸上位的人,想起他们一起的工作午餐,想起高途在露台上冲自己笑,甚至,昨夜高途说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