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唉,索尔。”戈登抹了一把脸,小胡子挫败地抖动。
他的办公桌上,猫蹲坐着,蹭得戈登的办公室内满是飞舞的猫毛。猫高高昂着头,摆明了绝不反思的态度。
“你不能这样做。”戈登干巴巴地说。
“你不能往拘留室里扔老鼠……你不能往拘留室里扔任何东西,我说真的!”
他的劝告毫无威慑力,猫自顾自地拨弄桌上的钢笔。办公室的窗口恰好能看见停在警局门口的救护车,几个警察和医护人员正把布恩用担架抬进救护车里。
昨天晚上,布恩的拘留室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五只老鼠。这群黑漆漆的小怪物在拘留室里受惊乱窜,布恩在熟睡时被它们咬烂了鼻子和手,等第二天值班的警察发现他时,他高烧不止,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从铁床上起身。
戈登调出了警局内部的监控录像,发现猫一晚上在拘留室门口往返五次,十分辛苦。猫久未锻炼的狩猎技巧终于有一天派上了用场。
“唉。”戈登又叹气。
他伸手,试图浑水摸鱼摸一摸猫的脑袋。猫头一扭,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戈登忧郁地捻了捻手指,道:“现在他能和乔安娜在医院团聚了,正好我们能专心□□犯罪组织的后续。大使馆会帮忙安置那些受害者。”
他盯着猫,“但只有一部分人接受了大使馆的安排,还有一部分人留在了杀手鳄的领地里。”
猫又把头转回来,两只金色的圆眼眯成半圆。
戈登明智地闭嘴,给嘴巴拉上拉链。哥谭警察局与杀手鳄保持了互不侵犯的默契,没有警察去探究杀手鳄的地下领土。
但戈登猜测,杀手鳄和他的追随者们依旧会在哥谭的下水道迷宫中进行一场迁移,确保他们不会轻易被警察和蝙蝠找到。
猫的尾巴扫过办公桌桌面,她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钢笔,四只爪子在文件的空隙中间灵活地挑选落脚地。
猫掠过了桌上的每一份文件,没有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扒开办公室的门,摇着尾巴走掉了。
集合大厅人来人往,猫小跑着穿过一条条西装裤腿,得到一声声招呼。
“所罗门,你不把拘留室里的老鼠弄走吗?”
“拘留室已经没有老鼠了,笨蛋,芮妮把它们都打死了,她砸坏了两把折叠椅!”
“我们的咨询侦探报复心真重,哈哈,谁有拘留室门口的监控录像,我也想看。”
重案组的警探们对猫向来纵容,甚至不愿意像戈登一样象征性地说教两句。猫听着他们吹捧,尾巴竖得越来越直。
她路过茶水角,被人拦下了。
霍利汉在家休整了几天,今天是他复工的第一天。老警察特意向戈登打听了猫的喜好——猫没有喜好,给猫带了一小瓶山羊奶。
猫舔了一瓶盖山羊奶,对它的味道很满意,她多喝了一瓶盖奶,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偏爱了。
霍利汉说:“山羊奶我替你放在茶水角的冰箱里,三天之内要喝完。还有……”
他从冰箱里提出一盒冰激凌,用厚棉布包起来放进一个小布袋里。
“你要去看韦伦吗?”
猫抻长脖子,方便霍利汉把小布袋挂到自己胸前。她短促地“啊”了一声,霍利汉替她打开了窗户。
猫带上冰激凌,慢悠悠地在外面闲逛。她丝毫没有服务意识,一点也不担心冰激凌化掉。
落到哥谭屋顶的两只海鸥大吵一架,猫在墙头听两只傻鸟从头吵到尾,才随便找了一处排水管钻进下水道。
下水道的气味还是那么难闻,猫皱着鼻子,非常嫌弃地绕开溅到小道上的污水。她对着黑暗拖长嗓子叫唤。
“喵呜——”
“喵呜——”
叫到第三声,枯燥的潺潺水声有了变化。深绿的水下鼓起一大块阴影。阴影向前游,钻出水面,留下两个湿漉漉的爪印。
猫甩了甩脑袋,示意杀手鳄把小布袋取下来。杀手鳄湿漉漉的爪子正要靠近她,猫一听到滴水的声音,顿时跳开半米远。
她费劲地把袋子甩下来,理直气壮,“嗷!”
杀手鳄拿一根手指挑起小布袋,不屑地哼哼。
他拆开小布袋,有片刻发愣。鳄鱼怪物小心翼翼地用又厚又尖的指甲将冰激凌拎出来,它被包裹得很严实,到现在正好微微软化。
杀手鳄盘腿在水边坐下,他撕开冰激凌的包装,用比自己指甲盖还小的勺子舀了一小小小小块冰激凌到盖子上,推到猫面前。
猫凑上去闻了闻,她用舌头舔了一下,没了。
她昂头看杀手鳄,杀手鳄张开嘴,勺子的大小对他来说顶多算一根牙签。猫和鳄鱼维持着这怪异的姿势,冰激凌的盒子一点点变空。
二十六年前的克朗角街道上,年轻的警察和返祖成怪物的男孩也是如此并排坐在台阶上。
“你真的认为我会成为一个大人物吗?”男孩问。
“当然,所以你想不想要个独臂弄臣来为你消烦解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