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悦也不避讳,她打量着宿尽舟,问迹棠:“这位公子是?”
迹棠:“太子殿下。”
谭青悦闻言一惊,随即起身福了福,小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她虽不是凡人,却在人家地盘上开舞坊寻粮,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
宿尽舟摆摆手,“在外不用这麽称呼。”
谭青悦便改口道:“宿公子。”皇族的姓氏无人不知。
迹棠吃得差不多了,便想找帕子擦手。
她身旁两人均是一动。
宿尽舟举着酒杯,想要单手从袖口拿帕子。
谭青悦也正想往外拿,却晚了宿尽舟一步。
但比两人更快的是迹棠。
她见宿尽舟擡袖子,便直接把沾满点心碎末的手胡乱往他袖子上擦了擦。
宿尽舟:“……”
谭青悦掩嘴咳了下,没拿出的帕子又放了回去,嘴角压着笑意。
迹棠擦完,擡眸对宿尽舟道:“谢谢,很及时。”
宿尽舟掸掸衣袖,“你该放个帕子在身上。”
迹棠这才像想起来似的,抽出自己的手帕摇了摇,“忘记了。”
宿尽舟扯扯嘴角——
她故意的。
他之前的道歉根本没用,迹棠还记着仇呢。
迹棠笑眯眯地喝茶水。
她心情肉眼可见变好,任谁都看得出来。
宿尽舟不由说:“八年了,你怎麽还是这麽幼稚。”
迹棠从鼻子里哼了声,“知世故而不世故,你懂什麽。”
谭青悦举杯向宿尽舟敬酒,“宿公子和迹棠是旧交?”
“顶多算是个旧饭票。”宿尽舟扬眉,隔空与谭青悦示意,随即把酒喝下。
谭青悦忍俊不禁,她没想到宿尽舟说话做派如此接地气,也自然真诚了些,“皇宫的美食一向不少。”
宿尽舟漫不经心道:“你们若想去,不是轻而易举。”
谭青悦微微摇头,不着痕迹探问:“听说宿公子的师父也在皇宫,那是位元婴前期的大能,我等不敢放肆。”
宿尽舟眸色微深。
他面前虽是舞姬飘飞的水袖,可似乎都没有入眼。
“没准哪天就离开了。”
谭青悦离得远,没听见,迹棠却听清楚了。
她大概能想到雾疏真人离开的理由,“要对你这个纨绔子弟失望了?”
宿尽舟低声,“也许?”
迹棠瞥他。
他虽然在笑,但笑不达眼底。
“雾疏真人离不离开不是你说的。”迹棠别开视线,“你又不可能一直这样。”
宿尽舟耸肩笑了笑,像听到什麽笑话一样,等笑完了,才轻飘飘道:“我当然会一直这样。”
迹棠不接话。
*
当晚宿尽舟留宿舞坊客房。
迹棠等到夜深,便悄无声息摸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见宿尽舟没放床幔,又更加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宿尽舟晚上喝了不少酒,她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有梦。
靠近床边时,迹棠看见他和衣而眠,眉头紧皱。
迹棠运转魇气落在宿尽舟额头上方,魇气没在他额上漂浮,而是径直没入,这就证明宿尽舟已经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