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他突然就开始不结巴了。
他知道了那是青州刺史沈酌家的小姐,但她已经登上马车,同母亲走远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沈亦谣捏着裴迹之的发丝,鼓着脸问他,“觊觎我这么多年?”
“是啊。”裴迹之笑嘻嘻地来捏她的脸,“我变态吧。”
“但你小时候怎么这么矮啊,我以为你比我小四五岁呢。”
“都说了我小时候长得比别人慢一点。”裴迹之戳着沈亦谣的脸,留下一圈红印。
“求娶我是你的意思?”
“是。”裴迹之蹙着眉。
当时他知道父亲大概会从世家女中挑一个女子,故意让父亲的同僚反复在父亲面前提起沈酌的官声。
所以他始终对沈亦谣怀着一份抱歉。
是他拉着沈亦谣掉到这个深坑里来的。
“那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叫溜溜呢。”沈亦谣枕着裴迹之的手臂,略挪了下身子,小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裴迹之掉过脸去,耳根红了一片,“因为小时候老挂着鼻涕,吸溜吸溜的。父亲就叫我溜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亦谣笑得放肆。
裴迹之伸手过来掐她的腰,“那你乳名叫什么?”
沈亦谣顿了顿,说出来确实有点丢人。
“叫炮猪儿。”沈亦谣说得很小声。
“什么?”裴迹之皱着眉,没听懂。
“炮猪儿。就是过年杀的猪。因为小时候吃得很多,祖父就说要杀了我过年。叫我炮猪儿。”
裴迹之憋不住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两个人紧紧贴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炮猪儿。”
察觉到裴迹之的手在自己后腰越揽越紧,沈亦谣红着脸提醒裴迹之,“咳……你还要为父亲守丧呢。”
裴迹之沉着脸,掌托着沈亦谣的后脑勺,把她搂在自己颈窝里。
“我知道。我就想抱抱你。”
幽幽烛火下,书房里的山水屏风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一生的妄念、嗔痴在世上没有影子。
他终于明白“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的剧痛难忍。
沈亦谣的担心是对的。
见过她之后,自己怎么可能还有勇气再放开手。
他揉着沈亦谣的发,一点点把她贴得离自己更近。
闭上眼,和沈亦谣交颈而卧。
花窗里卷进一股夏夜凉风,扑熄了眼前闪烁的烛火。
那让他恐惧的只影终于消失,只剩微弱的月光将暗室留下一丝晦暗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