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
长青随行的话,有人驾车,漱玉给了车夫两个铜板就让他回去了。
一路上出城的人很多,长青驭术不错,平缓不颠簸。
广仁寺建在半山腰,山下有不少民宅,有的会租赁给一些居士,或者做些食铺的小生意,因为游人众多,山下渐渐变成了一个集市,其热闹程度竟然不输西市。
长青轻车熟路在人群中穿梭,可是走了一半路竟然遇到了衙役拦路,他性格又好,又机灵,从怀里掏出一包栗子递给了衙役:“官爷,前面出了什么事?”
衙役收了栗子,也不隐瞒:“前面宅子里出了人命官司,仵作正在验尸。”
好不容易出趟门就遇到了人命官司,真是晦气。
山脚下本来只是一个小村庄,规划得并不好,道路歪七扭八吧,路封了一半,牛车过不了,只能走人,前后都是人,他们也是进退两难。
“官爷,还要等多久?”
亚裔看了看天:“估计差不多了,现在只是粗略地看一看,还是要把尸体拖到义庄再精细地验。”
果然,他们没有等多久,衙役们就收了队,道路通了,人来人往都是人,他们的牛车顺着人流往前走。
长青把马车停在一座还算精细的宅子前,只见大门敞开,门口围了一圈人。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坐在地上痛哭:“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真的不是我们害的啊,那老妇人已经住了快两年都没事,那老爷子来了些日子了,哪里知道就这样死在屋里了,往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是不是你家吃食有问题。”
“天地良心啊,那好妇人从来都是自己下厨弄吃食的。”
“那仵作查出来什么没有?”
“官府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哎呀,我也是好心,每月就收那老妇人二十个铜板,哪里知道会惹上这么大的官司。”
听到这些议论声,长青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你说什么?谁死了,哪个老妇人?”
那个妇人看到长青,立刻蹦起来拉住他的手:“你这个后生终于来了,官府还找不到人呢,你家里的人死在我的宅子里,你可要赔钱。”
轰!长青脑袋一片空白。师母死了?师父也死了?怎么可能啊,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啊!怎么可能?
尸花
春日和风煦阳,漱玉却觉得遍体生寒。
等他们赶到义庄时,已经正午了。
义庄门口守着两个衙役,长青当先奔了过去:“刚刚是不是有一对老夫妇被送过来了。”
衙役上下扫了长青一眼:“你们是谁?”
“那对老夫妇又可能是我的师父和师母。”
“那稍等一下吧,仵作正在验尸,待会让你们进去认尸。”
漱玉和谢氏下了马车,两人站在长青身侧,俱是一脸凝重。她实在想不通,明明前些日子还活得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或许是认错了呢,说不定师父和师娘去了别的地方,师父还在她的毒,说好了要替她解毒的,怎么可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半晌,就见仵作领着两个学徒模样的人出来了。
守门的衙役上前说了两句,仵作点了点头,看向他们:“来吧,进来认一下人。”
漱玉竟然有些犹豫了,就是长青也胆怯了,最后还是谢氏拉着他们的手进了义庄。
义庄里停了好几具尸体,俱是用白布盖着。
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揪着,漱玉那只被谢氏牵着的手满是汗水。
几乎没有给他们调整情绪的空隙,仵作停在一具尸体前面掀开了白布,露出师父那灰白的脸。
在白布掀开的那一刻,一股香气钻入漱玉的鼻腔,她的身体一僵,随即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是尸花的香味。
“师父!”长青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已经泪流满面。
那仵作见的确是他们的师父,目光看向还算镇定的漱玉:“我刚刚已经验尸了,但是很奇怪,从这两位老者腑脏的腐烂程度来看,因为死了至少有五日了,但是他们的皮肤却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宛若刚死。而且尸体有一股异香,我从未闻过!”
沧澜山庄的秘药,尸花,外人根本无法窥见。因为药女会被分食,为免尸体腐烂,沧澜山庄用尸花提取香露,不仅让她们喝,还要日日涂抹全身,这样,就算药女死了,肉身也会不腐,且有异香。
漱玉对这种香味太熟悉了,那么是沧澜山庄的人杀了师父和师娘吗?那他们又是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她吗?
她不认为沧澜山庄的手段会如此迂回,如果他们确定了她是药女,绝对不会放任她在外面。
心脏一下子就被怒火充斥着,她要报官,要让沧澜山庄再一次被毁灭:“死因找到了吗?”
“死者身体没有外伤内伤,且死状平和,我们在屋内发现了两个炭盆,且门窗紧闭。春寒料峭,山中夜间阴寒,两位死者有可能是死于煤炭中毒。”
“不可能!”长青满脸泪痕:“我师父是大夫,冬日里不知道救了多少煤炭中毒的患者,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漱玉咬紧后牙槽,竟然连死因都抹去了,果然是沧澜山庄的手段,她不死心:“不能再查查吗?有可能是中了其他的毒?”
“死者腑脏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竟然是连告都告不了。
仵作见他们不说话:“节哀顺变,在睡梦中去世也是福奇。验状我会交到衙门去,等县令盖了章子,你们就能把死者的遗体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