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倒是一脸坦然:“行,就让你们好好瞧瞧,爷是谁?”
不一会,一个胖胖的管事跟在白衣女子后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看到苏瑾,就泪涕横流:“少主啊,您回来了啊,您终于回来了。”
见那管事这么说,苏瑾眉头微挑,看向当先那位女子:“怎么样?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那女子只狠狠地瞪了苏瑾一眼,然后一挥袖:“走!”
净土宗的人都随着那个女子离开了,街道又恢复了热闹,可是漱玉和郭檠却没有靠近苏瑾。
苏瑾眼神一暗。
“少主啊,您终于回来了啊,大小姐,大小姐她”刘管事身子胖胖的,在这冬日里大汗淋漓,他一把抓住苏瑾,突然止住话头四处瞧了瞧,然后压低身子说:“少主,换个地方说话。”
苏瑾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漱玉:“先回去,其他的事我待会跟你解释。”
只有苏瑾才能带他们进沧澜山庄,漱玉已经不信任他了,但是因为捏着他的命门,也没有太过忌惮,便应了。
一行人回到那座小小的宅院里,昌伯见到刘管事,激动得直抹泪:“刘管事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想给大小姐磕头,可是回去了好几次连庄子的门都找不到。”
刘管事谨慎得很,进了宅子,四处瞧了瞧,这才与大家聚在院子里说话:“我也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大小姐了,这样算下来,也有三个月了。”
刘管事掰着指头算了算。
苏瑾眉间拢成一座小山:“连你都见不到大小姐?她在干什么?”
“一批一批的被孩子送到庄子里,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些孩子根本受不住药,往往半年就去了。”刘管事垂头丧气:“大小姐气得闭关去了。”
沧澜山庄从来没有放弃过制成药女,可是按照以前的方子总是不得其法,折腾了这些年,竟然一个都没有存活下来,自从庄主死在萧霆手下,庄子就是大小姐在打理,可是药女制不成,山庄的名声就会渐渐消散,大小姐每日着急上火,可是药女百年难得一遇,距离上次药女现世也才十几年,哪里会这么容易。可是山庄在萧霆手中受挫,现在萧霆又是皇帝,大小姐整日战战兢兢,前些日子竟然说要闭关,这一闭关就是三个月。
苏瑾冷哼一声:“她还真是不死心,要我说,做些正当生意不行吗?非要在药女上大做文章。京都的那个黄管事不是在衙门里信誓旦旦地说庄里没有再制药女了吗?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规劝大小姐的。”苏瑾愤怒异常。
刘管事吓得如鹌鹑一样,不敢再说话了。谁都知道制作药女有违天理,可是药女制成,那就是巨大的财富,萧霆不就是因为药女而治好了五万将士,犹如神兵攻破了南诏吗?少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联络山庄,手捧金银财宝就为求得药女。
人人都知道制作药女天理不容,但是对于沧澜山庄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退一步则是悬崖万丈,尸骨无存。
故人
院子里寂静无声,外面的街道小巷却热闹无比。
苏瑾的怒火铺天盖地,刘管事战战兢兢,不敢再说。大丫毕竟年纪小,漱玉见她吓得脸都白了,就先带她去了厨房,给她弄了些吃的。
进了厨房,只有两人,大丫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神医,我爹娘都死了!”
漱玉把他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心中酸涩:“你想去京都吗?”
大丫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京都?”
“是的呢,你以后就喊我阿姊,我的家在京都,我让人送你去京都如何?”
“那神医,不,阿姊,你呢?”
漱玉看着院子里,苏瑾满面怒容,郭檠戒备地看着他,心中腾地烧起一团火,不管苏瑾使什么阴谋诡计,她和沧澜山庄之间也该有个了断,她露出一丝笑容:“阿姊还要事情要处理,能这边结束了,阿姊也会回去的。阿姊在京都有一间医馆,我的娘亲性子很好,还有一个师兄”
大丫吃了点东西,紧绷的身体放松之后人就犯困。
漱玉安排她在自己的卧房睡下,这才重新回到院子里。
昌伯搬了桌椅出来,苏瑾坐在椅子上黑着一张脸。郭檠站在廊下,冷漠地盯着他。
见漱玉出来了,苏瑾冲她抬了抬下巴:“过来坐。”
漱玉撩袍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开门见山:“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苏瑾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向一旁的刘管事:“沧澜宴那日你在山脚接我!”
刘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抹着眼泪:“大小姐知道您要回来肯定很高兴!”
苏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刘管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昌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端茶送水。
“我姓申,苏姓是我母姓。”苏瑾声音徐徐,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无法温暖他:“申枞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出自蓝田郡苏氏,但是因为生下患有眼疾的我,被我父亲所弃,后来郁郁寡欢而亡。因为身患眼疾,虽然我是沧澜山庄的少主,但是过得连一个奴婢都不如。沧澜山庄不养废物,因为我是一个废物,所以理所应当地被遗弃。”
听到眼疾两个字,漱玉的身体突然紧绷,十几年前,她被困在沧澜山庄小小的宅院里,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两人常常隔着墙壁说话。那个时候漱玉总是一个人,会说的话寥寥无几,但是与那个患有眼疾的男孩说了很多话之后,自己的灵智也渐渐开了,不再只把自己当成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