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晟愣了一瞬,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
“你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只有她一人,你娘走了之后,一直是央央陪着我。她年轻、活泼、有趣、可爱,是你娘身上少有的,你娘有的优点她却一个都没有,我没办法作比较,就连容貌气质也大相径庭。但这他们两个是存在我人生不同阶段,非常重要的两个人。”
这话说得极度坦诚,却不是沐凤梧想听的。沐晟自然明白,但是眼前这个儿子不再是十岁小孩儿了,有些事该跟他说清楚的,这是他为人父的责任。
“阿梧,你从不苛求你认可我的想法,但是除却民族大义,人总得先为自己活着,我希望你记得这一点。”沐晟看着他,为他有自己喜欢的姑娘高兴,也不希望他沉溺于求而不得的痛苦中。
沐凤梧看着他,除了娶文央央,沐晟做的一切都会以他的考虑为先,他却从未像现在一般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明白了,父王。我会在您去南边之前,得出一个结果。”沐凤梧下定决心留住杨雨棠。
“那你可快点了,快则年底,我就会去南边,那帮人如今可太嚣张了!再不收拾干净,周边的土司都跟他们站一起,我这云南王还做个屁啊!”
“好。”沐凤梧笑着答应。
晨曦微光乍现,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云南府的城外,一队商人驾着货物,骑着高头大马正准备进城,为首的是一个骑着河西骏马衣着深青色细棉布直的俊美男子。他面容沉静,手松松挽着缰绳正准备转身给手下人吩咐什么,却听见不远处的呼喊。
“老头子,你怎么了?”
随着那妇人的呼喊声,许多人围上去,七嘴八舌,没个定论。
“知航,你去看看”那男子对身边的人说。
“少东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身边的人小声跟他说。
“让你去你就去。”
这人正是受杨文怀之托来云南开铺子的穆衡。身边那个人策马过去,一番打听又回来说:“公子,是四五十岁的老头,晕倒在路边了!眼瞧着旁边没有大夫。”
穆衡让身边的人即刻进城找大夫,他则下马走过去,拨开人群,说:“大家让一让,这样围上来晕倒的人呼吸不畅,于他无益。”
驱散开人群之后,他蹲下查看那人情况。
“这人是大夫吗?”“看样子是。”
那妇人闻言,好似看到了救星,说着就跪地磕头说:“大夫求您救救我家老头子,求求您!”
穆衡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压在这人舌底,又撸起那人的袖子,对肘窝处进行拍打,听到妇人的话否认道:“我不是,我只能尝试将人唤醒,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
躺下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似有清醒的征兆,待众人满怀希望地看过来,他又沉睡过去。
“让开点路,我是大夫。”一个清丽的少女声音在人群外围响起,众人赶紧让出路来。
那女子两条长长的辫子用黄绿色的丝带装饰着挂在胸前,发尾落在腰间,腰间别着把镰刀,背上背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草药。等她一走进去,众人又围了上来,她见状皱眉说:“大家散开,这样病人呼吸不畅,容易憋死过去。”
闻言众人赶紧散开,这句话明显比刚刚穆衡的话要管用的多。
穆衡看了她一眼,停下手中动作,说:“昏过去不到一刻钟,我刚喂了颗护心的药丸,刚刚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没能醒过来。”
那女子迅速摸了摸地上病人的脉搏,又从怀里掏出针灸包,包里除了各种尺寸的银针,还有一组形状各异的工具刀。众人瞄见这姑娘的家伙式儿如此齐全,信心倍增。
只见她依次取出银针,分别对着病人人中、百会、内关、合谷施诊,片刻后那人醒来。
“哦,神医啊!”“真神啊,这就醒了!”
等人醒来,她取下人中的银针,交代那妇人:“先扶他到树荫下休息一会儿再离开。”
“多谢神医,他没事了吗?用不用再给他抓些药?”老妇人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能醒来就没事儿了!”
见人无事,穆衡也起身,看着眼前的姑娘:“多谢姑娘施救。”
那姑娘打量他一眼说:“你是他什么人?”
“我只是路过。”穆衡答。
“那你谢什么?”说完,那姑娘收起针灸包,便离开,整个过程她甚至都没有放下背上的草药筐。
穆衡看着离去的人,轻笑了一声。
“公子,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我们今日事情多得很,拜帖还没送到王府呢!”他的侍从在一旁抱怨。
穆衡收回视线看向他说:“我怎么瞧着你比我还着急?”
穆衡收到杨文怀的书信比较晚,紧赶慢赶比杨雨棠他们还晚到了五日。知航无奈的是,出发前他家公子着急忙慌的,如今到城门口了,却优哉游哉的。
“行了,知道你急着去见玉簪。”穆衡戳破他的心思。
知航被他一打趣,一下子红了脸,反驳道:“还有小铃和三小姐,我们许久没见了,公子不想见?扔下扬州那一摊子事儿,非要亲自赶过来作甚?”
穆衡不否认,想到终于要见到那丫头,心里甚是高兴,翻身上马,准备入城。
杨雨棠上次从文姨娘的酸辣火锅宴逃走之后,便想着送些自己喜欢的吃食给她尝尝,毕竟人家请她吃饭也是好意。
这几日让关娘子准备了各色点心和她最爱的酒酿圆子,杨雨棠便带着玉簪和小铃一起拜访了文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