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淳之?默然片刻,笑了笑,“你说的是。”
“她既嫁给我,自然,我也不会令她受了委屈。但?愿我们宋家,一直祥乐和睦,不求富贵攀云,只盼阖家长安。”
阳光透过竹篾帘子,一束束打在兄长的侧脸上。
那?年晴光和煦,岁月流长,他曾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一直过下去。
干涩的唇上落了一滴冰凉的水点。
耳畔传来细碎的啜泣。
他用力张开眼睛,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瞥见妇人的侧脸。
“别……哭……”张开干裂的唇,艰难发出嘶哑的声音。
妇人朝他看过来,清明的眸子里?有深浓的关切。
他抬了抬手,手掌被人捉住。
另一张面孔先于她,占据了他的视线。
“二?哥?”
书意两眼含着泪,紧握住他的手。
“疼不疼,二?哥?”
人影攒动着,围满床沿。
母亲,妹妹,父亲的姨娘,三婶、四婶、舅母、表妹……那?么?多的人在身?边。
将她隔绝在他的视线之?外。
头痛欲裂,半边身?子木然如?死,他沉沉又闭上了眼。
祝琰站在床外数步之?遥,捏着手绢擦了擦脸颊。
身?侧葶宜抬手搭住她的肩,“二?弟妹,你怎么?不上前?去陪着?”
祝琰嗅见她身?上浅淡的熏香味道,一瞬间胃里?如?排山倒海,喉腔冲上汹涌的呕意。
她猛地推开葶宜,快步奔出了房间。
金铸的观音像高座云台。
浓郁的檀香味充斥着大殿。
嘉武侯负手立在门前?,举目望着菩萨庄严的宝相。
一生从戎,杀人如?麻,手里?一把长刀沾尽鲜血,他从来不信命。
活到这个年纪,兴许是人老了,志气短了,心?也变得柔软。
就?在方才,他竟在心?中默祷,寄望面前?这座镀金的泥人可保次子性命无虞,和乐平安。
身?后传来几声咳,他肩头一耸,并不抬眼,直接弯膝跪了下去。“微臣,叩见皇上。”
暾暾的日暮中,着石青色团龙袍的皇帝缓步走来,俯身?抬腕,将他虚扶一把,口中道:“免。”
几名?太医跟在后,一一向嘉武侯行了礼,皇帝侧转过身?,太医们小心?掠过,先后进了大殿。
皇帝掩唇咳了片刻,回眸目视嘉武侯,“洹之?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