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没有私心?,也不尽然。至少?她想自己?处置自己?房里的事,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应有的尊荣,不想再经一回抓药诊脉都?怕给人?添麻烦的日子。
祝琰细细过问了往年府里添冬衣的旧例,留两个婆子在房里一并吃了餐简单的饭。
宋洹之进来?时,婆子们还?没走,陡然听得个男声喊“阿琰”,婆子登时一悚,僵着身子从座上站起来?。
“世?子爷。”
祝琰手里握着一卷旧本子正细瞧,闻声蹙了蹙眉,不得已中断了问话。
张嬷嬷打个眼色,针线婆子躬身告退,宋洹之负手跨进来?,肩上携着淡淡的秋霜。
他穿的是官服,玄青底子上绣着金蓝二色灵鱼海水纹。雪歌端了金盆过来?,他便就势坐在炕案边净了手。
抬起眼来?,注视着妻子,“今儿忙些什么来??”
祝琰垂着眼睛,似有若无弯了弯膝,“左不过那些闲杂事,二爷用晚膳了吗?”
他在宫里任要职,官衔擢拔级,早不是从前那样的闲缺。十日里头有六、七个晚上不在家,但只要回来?,多?半连思幽堂也少?去。
刚成婚的时候他总会在外头沐浴完吃过饭,掐着快落钥的时间回内宅休息,这几月兴许外头的事了了,便时常直接回院子里来?。
“宫里头赏了饭,还?是那些咽不下的东西,厨上做的什么,同你一块儿吃?”
祝琰笑了下,“我刚跟她们一块儿吃了点,不大饿了,二爷等会儿,我叫她们进来?伺候。”
方才宋洹之进来?,雪歌梦月奉了茶便退到外头去了。祝琰提步朝外走,宋洹之伸臂挽住了她的手,“你别忙了,我也不大饿。”
握住她手掌,将她缓缓牵到身前,抬指摸了摸她的额角,低声道:“前两日不是闹头疼,好些了吗?”
灯影幢幢映在他面上,眸色深幽,他喉咙有些发紧,声音比往日更低醇。
-----------------------
作者有话说:0点的更会迟些,可能明天中午12点发。这两天总加班,我这里四十度高温,下班后大楼断中央空调(资本jia太抠了),真要命。晚上留写字楼里写文,就我一个人,然后办公室除了我桌上,其他固话依次响了一遍,闹鬼似的。可能以后我会写个灵异文呢,攒了不少素材。
抵触
她在他?眼底看到怜惜温存。
他?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同她在一处。分明是个不喜闲聊的人,每日刻意找些琐碎的话题来与她说。
多?次夜半醒过来,就见他?长久地守在床边。
祝琰并不迟钝,自然看得出他?在努力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多?次从大姐那边听?来,他?几番为祝家的麻烦事出面斡旋,他?生来性情冷,行事少与人言,他?暗地里为她做过的那些事虽从未当面提及,她不能忽视不见。
失去孩子,她固然痛不欲生,不可否认的是,宋洹之也同样为之伤怀不已?。他?有时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在东侧的书阁一坐就是整晚。
可要做到毫无芥蒂又谈何容易?
她虽温良,到底不是圣人。
伤痕刻在碎裂的骨缝,刻在受创的子宫,刻在尚在流血的心上?。
满目疮痍。
祝琰垂首笑了笑,“已?经好?了,二爷别担心。”
他?没有松开手,既便听?出了她这话里带着疏离敷衍之意,仍是轻拢着她的身子,将她向自己的方向抵近几许。
“头痛便不要勉强去母亲那边,你身子还?未痊愈,应当多?休息。”
掌心抚着的侧腰,纤细清瘦,为着怀胎才放宽的衣裙尺量,早已?恢复至从前。
这些日子虽时常同屋住着,但实?质并没歇在同一张床上?。兄长丧期未过,她又落胎伤了身子,无论为着什么缘由,都不合适太过亲昵。且她眼底清晰透着勉强,他?捻了捻指尖,缓缓放开了手掌。
祝琰几乎是立时便转身,与他?拉开好?一段距离,朝外面提声唤了雪歌,命她们服侍宋洹之用膳。
“二爷多?少用些,厨上?做了海味,还?是昨日大姐夫那边叫人送过来的。”
乔翊安前些日子去了趟辽东,带回不少土产。荣王在狱中染了天?花,暂放出大狱收押在内廷,罪状呈列,再无翻身可能,纷争暂了,收尾的事便交到乔翊安手上?。
宋洹之点点头,起身解散官袍,自去里室洗漱更衣。
祝琰靠在身后?案上?,暗自松了口?气。
重阳日前夜,族中各支便派了人来,在四合堂备了几桌筵席,只待重阳清早开祠祭祖。
“每年除夕、清明、中元,重阳这四日开祠,族里男女老幼尽聚京都。”
上?院窗下,嘉武侯夫人歪在炕上?与祝琰说话。
“有些年长不便的族老,需得提前多?日备车去迎。提前两个月便需盘算好?哪些人在京里有宅子住,哪些人要分入客院,派多?少人手服侍,安排多?少车轿,各支长辈几何,平辈几何,小辈几何,各备吃用所需。今年家里情况特殊,许多?枝节便免了……”
“明儿一早寅正?开祠,是洹之头回以宗子身份告慰先祖,族里头都擎等?着瞧他?表现。晚上?他?又少不得全程陪宴,睡不成几个时辰,你仔细提点着些,莫叫他?误了时辰。”
祝琰应下,待要多?问几句,听?得外头传报,说大奶奶到了。
葶宜站在外间解了披风,踏步进来,拢着手臂小声抱怨,“好?不容易晴几日,这会子又落雨。族里的四堂叔一家还?在路上?没入城,给这雨一阻,也不知赶不赶得及晚上?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