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
第一次上班,只在第一个月猝不及防,慌手慌脚,兵荒马乱。第二个月,一切渐渐上手,驾轻就熟。
毕竟在盛城的学校实习几个月,跟了个要求严格直来直去批评起人毫不留情,对事不对人的师傅。
这儿的师傅,沈小彤,不会教很多,忙碌地很,凡事自己摸索。
第一个学期,我的目标,可以犯小错,但只能自己知道,多复盘多反思多总结。
每个新进老师分配到单独住房。每月100元,包水电费和网费。单身老师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三十几平米。视野不错,有个小阳台。晒个被子,和隔壁老师谈笑风生。
房子比毛坯好一点,刷了大白墙,铺了最便宜的地板砖,土黄的衣柜,硬木沙发,书桌,四角矮茶几。
学校不准换掉。换的话,自己找地安放这些家具,走的时候物归原地。我去宜家买了新衣柜,办公桌,软椅,床垫,四件套,窗帘。布置一番,温馨多了。
我刚进校,居然被安排担班主任。前三个月没有一分钱工资,只有过节:教师节,中秋节,国庆节,发了一些钱。
我看到文丰第一个月的工资条,嫉妒使我失去表情控制。我很後悔,为什麽?凭什麽?我不考这种单位,居然当幕後军师劳心劳力。
感慨,女人最不要干的就是扶持男人。
他怂恿我一起住好几回。他来我宿舍过夜,看着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好半天不说话。
这房让他食之无味,眼神无光,只有运动时稍露霁色,脸蛋泛红,嘴巴也不紧抿,舌头也不僵硬。
我带他在校园走了一圈,他的风头盛的不行。人的眼睛果然长在前面。
我有英俊男友这一消息,不出一个周末全校都知道。他们看着我,有戏谑,有热闹,有羡慕,有嫉妒···复杂难揣测。
文丰叫我给沈小彤上门送礼。几条烟,2瓶茅台,大牌护肤品,一箱海鲜,几箱牛奶。
她对我热情招待,对礼物很是欢喜。工作上的事没多说,尽是些场面话:好好工作,好好表现。多参加青教赛。会多听我的课,指导我上好课。
学校的“潜”规则,注意的方面,领导的性格,喜好;难应付的老师;评奖评职称的细则流程···没提一个字。
我纵使想问几句,都硬生生咽下去。
她说,陈老师,你的毕业学校在新老师里不算好,但我听了你几节课,实力不凡。我很高兴你来我们学校。
我後来才知她投的是反对票。我毫无背景,另一个人有背景。李副校长投的赞成票成了关键。
我感激地说,谢谢师傅。我一定会听您的一切吩咐。
她点点头。你的课在年轻老师里,算很完善。我的课不用花时间听,没有什麽能教给你的。我一有时间会去听你的课。
我说,好的,要麻烦师傅,真是过意不去。
她总是很忙,忙到总共听过我三节。提到的意见呢,就是那几句:衣着打扮不要鲜亮;声音不要太愉快,这是历史课,不是哄小学生听课···
这一次,她说,陈老师小年轻呢,恋爱至上。你跟一个这麽帅气的男孩恋爱,赏心悦目啊。但是呢,老师高调是大忌。你们约会,去学校外面更好一些。
这是她提出来的唯一有用的建议。
我难为情地说,知道了。师傅。
自那以後,我不准文丰来过夜。他意见很大,因为我不常去他那边。俩工作地相距甚远,懒得走动。
他换了辆新车,下班早,接我过去。下班晚各睡各床。
学校年轻人占了三分之一。有时候约在一块打牌聚餐吹牛,周末去踏青。
中年及快退休的老师多是本地的。就算不是本地人,在这里上班十几二十年,成了新一代咖市人。
年轻人来自天南地北。我参加几次团建,跟赵健熟识起来。後来才知道,偏社恐的他,为了多见我才组织一次又一次的聚会。
他说第一次见到我,是在本校招编面试那一天。他跟领导去做巡查工作。
他站在二楼,看到急急忙忙赶考的我,脚踏高跟鞋“哒哒哒”,火急火燎一路跑,一路掉东西,一路捡起,骂了几句脏话,他听到了。
我掉了一个东西,没捡起来,他想叫住我,才一会就不见。他跑下去,找到我掉的一支水性笔。
我的笔多,早不记得这一支。他没还给我,一直用着。
他说,我“哒哒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踩进他的心里。
当然,我和文丰一起,他维持着普通同事交往的度。彼时,他在领导和各位同事安排下,积极相亲。
我一进校就被安排初一班主任的工作,兼另外班的历史老师。三个初一班,两个初二班。
和我同时进来的杜时祺,倒是美滋滋:只教两个班的英语,不担任班主任!!!不久有人告知,我顶替了她的班主任职位。
跟她搭班,我头疼,她从来不带早读。
幸亏这个学校没有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