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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心（第3页）

两个人沉默。

他接着说：“对不起。我既然来了，有另外一个选择，我选更平坦的路。”

“她是谁？”我的声音颤抖。

“那个房子给你。你如果有时间，明天过户也要得。”

“你为了她，房子都不要？她对你重要到这地步？”

他定定地看着我，“然啊，重要的不是她，是她背後的关系网。我们在一起过久，我晓得你怎麽对我的。你在这里无依无靠，有了这套房子有个依靠。我不会亏待你。好聚好散。”他起身，扣好西装扣子。西装礼仪他什麽时候会了？！

泪水像坏了开关的水龙头，流啊流啊流。“你对得起我吗？我稀罕你的房子吗？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老子老娘······你父母都订好酒店。你家所有亲戚都晓得你要和我结婚。”我妄图用他父母压制，希企还有转圜的馀地。

“你亲戚不晓得你要结婚就对你没得影响。”

我闻言，伸出手，重重扇他一耳光。原生家庭是我永永远远不能弥合的伤痛。

他手摸了摸红艳艳的脸。他的脸白，五个手指印都在上面。我们四目对峙。他经受不住我灼人的目光，先低垂眼，“你爱留这里就留吧。我今天不得回来。”说完就往外走。

我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许走······不要走·······”我抱紧他。我忽然理解那时不争气的诺伊，那麽软弱，那麽出尔反尔，那麽没有骨气，那麽让人恨铁不成钢。

他于心不忍，拇指触到我的肩胛骨。我受到鼓动，紧紧抱住他，不松手。

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我熟悉得不得了。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我靠近他怀里。

可惜，他的手机响了，不得不把他拉回现实。他用力掰开我的手。一双无情的利刃。他接电话，我抢过来，丢进水槽，水开至最大。

他诧异我的举动。“何必呢？！”又惊又怒。

“我不想你走。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我再也不专注我的工作。我下班就过来。我，我们，我就住这里，退学校的宿舍。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边吸着鼻涕，边哭着说。

他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厌恶。“不可能了。泠然，陈泠然。”

“只要你愿意，我什麽都依你。”

“······”

“你父母呢？你怎麽跟他们交代。他们只认准我，只认我是他们唯一的媳妇！”我近乎歇斯底里，图穷匕见。

“她已经见过我父母了。”

我如丧考妣，被这则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什麽时候？”我的声音尖利起来。

“······”

“上次你妈生日？！”

他沉默。我如疯子扑上去，拳头骤风暴雨般捶在他身上。

“你疯了！”他大喊道。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垃圾！！！你这个渣男！！！你欺骗我多久了！！我恨你！我恨你！恨死你！”我对他拳打脚踢。

到底是我的力气太小，没吃早餐，没吃中餐。他一只手钳制我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腰，一用力就擡起我，丢到床上。

“你打许诺伊电话。当初她失恋，你陪她几个月。”

我不置信地望着他，无力地说：“关她什麽事？这是你跟我的事。”

“随便你。”他转身走了。大力地关上了门。“砰”“砰”“砰”“砰”······我闭上双目，泪水决堤。我想要逃避，却睡着。

睡醒了也许会发现不过梦一场。可惜肚子不争气，“呱呱”叫个不停。

我心情跌到谷底，却把他带来的食物一扫而空。

走到阳台，仰望天空。天大地大，无依无靠。天当被，地当床。我苦笑。

不知道怎麽回宿舍的。我洗了个澡，什麽也没穿，缩进被子里。不言不语，关手机，睡个天昏地暗。

小房里一直有充足的零食水果。我蜗居一角，不动不思。饿了吃一点。困了继续睡。醒了发一会呆，冷笑傻笑哭几声，倒下继续睡。

我是个成年人。我感性，更理性。没有人可依靠，我还有一双手呢。收拾收拾，明天假装无事发生，上班吧。

手机打开，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显示一个未接来电，一条信息。都是渣男。

其馀，没了。

他父母早获悉他变心，却没来一个电话提醒。沾光的就是沾光的。光没了，重回暗黑。

他的信息：想通了，联系我。

我删除，拉黑。想洗个热水澡，左手戴着那枚有实无名的婚戒。

我用力摘啊摘，就是摘不下来。我较上劲，拿一块香皂，没出息的戒指顺势滑脱，掉了下来，“叮叮咚咚”响彻狭小之屋。可劲地嘲笑我，没用的女人，连男人什麽时候离心都不知道。

心存侥幸。

心存侥幸，是生活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