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师太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古井无波:“不过是小女儿家的玩物,入了空门却还未彻底舍却尘心,让施主见笑了。”她轻轻一句话,便将那诡异的红绳归为普通饰物。
但苏婉清分明看到,在她提及红绳时,师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静慈庵,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个慧心,一定知道些什么!还有这位看似平静的慧明师太,似乎也在刻意隐瞒。
苏婉清知道再问下去也无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她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故作平静地又与师太闲聊了几句家常,便借口天色不佳,告辞离去。
走出静慈庵的山门,回头望去,那掩映在竹林中的庵堂,在灰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幽深静谧,仿佛藏着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这一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确认了,那特殊的红绳并非青黛独有,在这座母亲曾常来的静慈庵中,也出现了它的踪迹。往生窟的网络,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庞大和隐秘。
而下一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表哥顾言希推荐未强烈反对她来此,是巧合,还是有意?他是否也知道静慈庵的秘密?
她握紧了手中的油纸伞,一步步走下青石台阶。山风拂过,带着雨前的湿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火气,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重重迷雾。
平壤喋血:盖苏文政变记
平壤的清晨,寒雾像掺了冰碴子,裹着宫墙的朱红漆色,连檐角铜铃都冻得不出脆响。东部大人盖苏文的靴底碾过宫道上的霜花,玄色皮甲缝里还沾着东部山林的枯树叶,左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在雾中泛着淡粉色——那是三年前跟靺鞨人拼杀时留下的旧伤,此刻随着他的呼吸,每一道纹路都透着凶气。
“大人,宫门禁卫已缴械,都捆在西偏院。”亲信乙支度躬身上前,他瘦高的身子裹在同色皮甲里,指节因攥着侍卫统领的铜符而白,“殿内除了大王高武,还有大对卢渊太祚、南部大人金善德几位老臣,正在议新罗边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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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苏文“嗯”了一声,抬手按住腰间的环刀——刀柄是黑铁裹着兽皮,磨得亮,是他当年斩杀突厥使者的战利品。他抬脚踹向殿门,厚重的木门“吱呀”惨叫着撞在墙上,殿内暖融融的熏香瞬间涌出来,混着盖苏文身上的寒气,凝成一团白雾。
殿中烛火正旺,高句丽王高武歪在铺着貂皮的龙椅上,手里捏着只描金酒樽,琥珀色的酒液晃得人眼晕。他见盖苏文带着甲士闯进来,酒樽“哐当”砸在金砖上,酒洒了龙袍下摆一大片,连滚带爬想抓旁边的玉玺,却手抖得连玉印的边角都没碰到:“盖、盖苏文!你……你敢反?禁军呢?朕的禁军在哪!”
“大王还惦记着禁军?”盖苏文往前走了两步,皮甲上的铜扣“叮当作响”,“您昨日还让禁军统领陪您猎鹿,今早他们就把宫门钥匙给我了——谁愿跟着个只知喝酒的王?”
“放肆!”大对卢渊太祚猛地站出来,他花白的胡须气得抖,双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却因年老力衰,拔剑时“噌”地卡了壳,“盖苏文!你身为东部大人,受先王一脉恩惠,竟敢弑君谋逆?高句丽的列祖列宗不会饶你!”
盖苏文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刀疤扯得脸颊紧:“先王一脉?先王一脉在时,新罗不敢越汉江一步;到了高武手里,连金城以西的三座城都丢了!老大人,您上个月还在朝堂上哭着求他派兵,他倒好,转头就召舞姬入宫——这就是您要护的王?”
渊太祚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咳了起来,一口血沫喷在朝服上。旁边的南部大人金善德想扶他,却被盖苏文的眼神扫得缩回手,只能垂着头,指甲掐进掌心。
高武见没人帮自己,突然跪下来磕头,额头撞得金砖“砰砰”响,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盖大人!朕知道错了!朕把王位让给你,只求你留朕一条命!朕去当和尚,再也不管国事了!”
盖苏文蹲下来,伸手捏住高武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大王早有这觉悟,何至于此?”他手腕一松,高武瘫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求饶,盖苏文已拔出环刀——刀光闪过的瞬间,殿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金善德慌忙捂住嘴,渊太祚闭着眼,老泪顺着皱纹往下流。
“拖出去,埋在宫后的松林里。”盖苏文擦了擦刀上的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埋一截木头,“别让血腥味污了殿内。”
两个甲士上前拖走高武的尸体,金砖上的血迹蜿蜒着,像条暗红色的蛇。盖苏文转身看向殿外,喊了声:“把高藏带来。”
没多久,一个瘦弱的少年被甲士引进来。他是高武的侄子,才十六岁,穿着件洗得白的儒衫,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殿内的血迹:“大、大人……”
盖苏文走上前,亲手将一件叠得整齐的龙袍披在他身上——龙袍太长,拖在地上,高藏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绊倒。“从今日起,你就是高句丽的王。”盖苏文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高藏疼得皱眉,“记住,好好坐着你的王位,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高藏慌忙点头,嘴唇哆嗦着,连“谢大人”都说不完整。
盖苏文走到殿中最高的位置,俯瞰着底下的大臣:“我自任莫离支,总揽军政要务。即日起,南部大人金善德负责粮草,乙支度统领禁军,渊老大人……”他顿了顿,看向还在抖的渊太祚,“您年纪大了,就负责祭祀之事,不用再管朝堂。”
没人敢反对。殿内静得只剩下烛火“噼啪”爆火星的声音,金善德偷偷抬眼,见盖苏文的刀还插在金砖上,血珠顺着刀鞘往下滴,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过半月,唐朝的使者李道宗就带着诏书来了平壤。他是唐太宗的堂弟,穿一身紫色朝服,腰佩金鱼袋,身后跟着两个持节的侍从,站在莫离支府的大堂里,气度雍容:“盖苏文大人,陛下有旨,劝高句丽与新罗罢兵,共尊大唐,永结盟好。”
盖苏文靠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手里玩着枚墨玉珏,连起身都懒得动。李道宗递过诏书,他只用指尖拨了拨,连看都没看:“李使者,回去告诉你们陛下,新罗占了我高句丽的汉江三城,杀了我三千边民——这仇,我不能不报。”
“大人!”李道宗的脸色沉了下来,“大唐已派右卫大将军李世积率五万兵马驻在辽水南岸,若大人执意开战,便是与大唐为敌!高句丽国力远不及大唐,真要打起来,受苦的是高句丽的百姓!”
“百姓?”盖苏文猛地坐直身子,刀疤泛红,“我高句丽的百姓,宁死也不做大唐的附庸!当年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我们不也守住了?今日有我在,大唐想让我低头,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他抬手拍了拍案,乙支度立刻从门外进来,按在腰间的刀上,眼神警惕地盯着李道宗。盖苏文冷笑一声:“李使者,明日一早就请回吧。再敢在平壤提‘罢兵’二字,休怪我不留情面——莫离支府,不养说客。”
李道宗看着盖苏文决绝的脸,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攥紧诏书,转身离开。走到府门外时,他回头看了眼莫离支府的匾额,只见盖苏文正站在廊下,玄甲在夕阳里泛着冷光,像一头盯着猎物的黑熊。
府内,乙支度低声问:“大人,真要跟大唐翻脸?李世积的兵力,我们怕是挡不住。”
盖苏文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上的高句丽地图,指尖划过汉江的位置:“挡不住也要挡。若今日我向大唐低头,明日新罗就敢来犯平壤,后日靺鞨人就敢抢东部的马场——高句丽要想活,就得硬气。”他转身看向乙支度,“传令下去,让东部的部落抽调青壮,南部加固城防,再派使者去百济,约他们共抗新罗——大唐的兵,迟早会来,我们得做好准备。”
那天的夕阳把平壤城染成了血色,莫离支府的炊烟混着宫墙的寒雾,飘在半空。街上的小贩慌忙收摊,老妇抱着孩子躲进巷子里,甲士们列队走过,脚步声整齐得像惊雷。百姓们都知道,平壤的天,变了——一个靠刀枪说话的铁腕时代,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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