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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电波里的呼吸与你确定（第1页）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清绾的脸，凌晨一点的黑暗像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房间。她侧躺着，耳机里流淌着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声音——不是诗意的“踏月而来”，也不是冰冷的“三重过滤系统”，而是昨晚新鲜出炉的，冬别大大“被迫营业”的《小王子》选段。

“…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比平时更缓，更沉，带着一种念诵童话故事特有的、近乎催眠的温柔磁性。每一个字的吐纳都清晰而平稳，像带着温度的雨滴，轻轻敲打在清绾紧绷的神经末梢。那低沉舒缓的声波仿佛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熨帖着她翻涌的思绪，将那些关于白日琐碎焦虑的泡沫，温柔地一一压碎、抚平。

清绾闭着眼睛，意识在那熟悉的声音里漂浮，像一叶小舟驶入宁静的港湾。一天的疲惫、人际的摩擦、kpi的压力，都在这低沉的讲述中缓缓溶解、消散。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无意识中，慢慢调整到与他朗读节奏相近的频率。

这是她新的“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甚。每晚临睡前，点开那个纯黑头像来的、文件名依旧敷衍（昨晚是“小王”）的音频，设置循环播放，然后像虔诚的信徒等待神谕般躺下，等待他的声音将她引渡至无梦的安眠。

然而，今晚，就在《小王子》的章节告一段落，她即将沉入更深睡眠的边缘时，耳机里却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吸气声。

不是录音里的！是实时的、轻微的、带着气流的摩擦感！

紧接着，是极其短暂、几乎被电流声淹没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极其细微，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由录音构建的完美宁静！

清绾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意识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从沉沦的边缘惊醒！

是他？

他没关麦？

还是…录音没剪干净？

这个念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困倦的脑海里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随即又迅被更汹涌的睡意吞没。意识再次模糊下沉。

第二天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清绾揉着眼睛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播放器界面，循环播放早已停止。

昨晚那个细微的、实时的吸气声，像一缕抓不住的烟，在清醒的日光下显得模糊不清。是幻觉吗？还是睡前太困的错觉？

她甩甩头，没太在意。洗漱，上班，忙碌的一整天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淹没。

又一个深夜降临。清绾如常点开冬别来的新音频——文件名“小王”。依旧是低沉舒缓的《小王子》朗读。她满足地躺下，意识再次在声波的按摩下缓缓放松。

就在她即将滑入梦乡的那一刻——

“咳…嗯…”

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带着明显闷感的轻咳，毫无预兆地穿透耳机！

这一次，无比清晰！带着实时的、鲜活的气息感！绝不是录音能模拟的！

清绾的睡意瞬间被惊飞！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他！他就在麦的另一端！

他没关麦！

他在听？还是…他也在准备睡？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混合着某种隐秘的兴奋感，猛地攫住了她！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可能也是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着自己录下的声音（或者根本没听？），在寂静的深夜里，不经意地泄露了一声真实的轻咳。

这不再是单向的声音投喂。

这是…无声的共处？

是电波连接的两端，两个独立空间在深夜的奇妙重叠？

一股滚烫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更加具体地，在她心底疯狂滋生、蔓延！她不要这隔着时差的录音！不要这精心录制却带着距离感的“声纹”！

她要真实的他！

要那深夜里可能存在的、无意识的翻身声！

要那偶尔泄露的、带着睡意的呼吸！

要那证明他也存在于此刻、与她共享着同一片寂静黑夜的…声音的痕迹！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捺。像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它盖过了羞耻，压倒了忐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孤勇。

她猛地抓起手机，屏幕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点开那个置顶的纯黑头像，进入聊天框。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输入框里敲下一行字。每一个字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

＞清绾：冬别…[对手指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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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绾：那个…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麦…是不是没关啊？[小心翼翼探头表情]

送！手机像烫手山芋一样被扔回枕边！清绾猛地用被子蒙住头，像只受惊的鸵鸟，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她是变态！是偷听狂！会不会直接把她拉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被子里空气稀薄，她憋得快要窒息，却不敢探头。

“嗡。”

手机在枕边轻轻震动了一下。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穿了被子的屏障。

清绾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像慢动作回放一样，一点点掀开被子，露出一双紧张又期待的眼睛。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她屏住呼吸，指尖带着巨大的颤抖点开。

＞冬：嗯。

＞冬：偶尔。忘了。

嗯。

偶尔。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