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舒窈这麽惨。被卖给孙家洗衣做饭,居然还得挣钱养活他们?”
“难怪她自己工作,穿的衣裳却都是旧的打着补丁的。反倒是孙耀祖吃的好穿的好。”
孙耀祖听着周围邻居的议论,那颗因气愤而狂跳的心开始慢慢冷下来。本来被她离婚,他们一家子都是气愤不已。可是她离开後,他们也发现了,那个家离开她还真是一团乱。
衣裳他娘给洗的不干净,也不会熨烫平整。他娘本来就不会做饭,这些年舒窈就是上白班也会提前把饭做好。她离开了,家里就他娘一个女人,可他娘做的那饭实在难以下咽。
卫生没人收拾,饭跟猪食有的一拼,习惯了家里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他们,一时间实在受不了。他父母在家里吵架,他娘被他爹怼的一口气没上来,病倒了。
他昨天实在受不了,想着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去哄她回来。可没想到她居然嫁人了,她怎麽能嫁给别人呢。她是孙家的,她走了孙家该怎麽办。
“舒窈丶当年如果不是我爹花大价钱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你,你早就被卖进窑子了。你现在这麽说,你不亏心嘛。”
之前这话是他父母在说,他对于她的背弃十分恼怒,压根不想挽留她。可如今她离开後家里的混乱,让他终于生出指责的心思。
“这些我早就说过,你们帮我,我用十年报答,难道还不够吗?旧社会卖身的都可以赎身,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是啊,十年也够赎身了的。”
“现在是新社会,可没赎身这一说。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要被关起来挨枪子。”
“听到了嘛孙耀祖丶”舒窈趁着这句话开口:“该还的我都还了,别再挟恩以报。当年你父亲花了八十八块大洋,按照粮食购买力来算,也就现在不到三百块。我工作将近七年,一年工资有富裕。”
孙耀祖彻底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脑子都好似打了结。一直以来用这个话术,她每次都是一副十分感激的神色。只要这麽说了,让她做什麽她都会去做。
刚到孙家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做家务,皮肤细嫩十指纤纤,会弹琴画画,十二岁已经初中毕业。可以看得出来,家境绝对比孙家高出很多个层次。
他娘用这样的话术,将她调教成家里的佣人。洗衣做饭无所不能。在解放後孙家跌落谷底,她通过纺织厂的考试,成为了正式印花工。每月不少挣。而且开工资就乖乖的交给他娘,在家里没任何支配权。
就好似已经被驯服的掌中鸟,一t夕之间却挣脱那无形的绳索飞上天空,再也不由他控制。
四周的指责声让他不敢再提那茬,不甘心就这麽放弃,可那绳子却再也握不住。他会算账,当然知道舒窈这些年给家里创收多少,早已超出当年买她的价值很多很多倍。之前她都不懂的,为什麽如今一下子这样。
“我已经嫁人了,以後请你不要再来我的家。”
舒窈开口赶人,他浑身湿漉漉的像落水狗,在衆人的指责中狼狈的离开了这个小院。有人目露怜悯,人总是下意识的同情弱者。
舒窈适时的哭出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刚才只顾着气愤,此时却是想起了前世他的所为,一时间伤心和被背叛的痛楚涌入心间,她才後知後觉的升起一种叫恨的情绪。眼泪不由自主哗哗的在脸上流,浑身痛到哆嗦。女人们看她这样十分共情,好几个都上前来安慰。
“别哭啊,傻孩子。你以前被孙家欺负了是不是,咋都不说呢?”
“是啊。孙家那可是开店的东家,他家老婆子狠着呢,可会压榨人了。”
“听之前在孙家做工的婆子说,那老婆子会看着人做事,一点儿都被想休息。窈窈姐也是可怜,自己挣钱却穿着补丁衣裳,回家还得洗衣做饭。他们还说你是养女呢。谁家这麽欺负自己闺女?”
“狗屁。就是用这个拿捏她,窈窈年轻不知事,不愿意也不敢说。幸好遇到了如今这好时代,包办婚姻政府给做主离婚。不然,这辈子都得给孙家当牛做马。”
舒窈听着大家劝慰的话,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前世可不就被这话术裹挟了一辈子,在孙家默默奉献了一辈子。临了居然得到那样的话,他从来没喜欢过她,娶她是不得以。
孙耀祖,再见了。这辈子,我们再无瓜葛。
她把自己作为受害者的身份放在衆人眼前,她有权追求自己的生活。一时间舆论向着她,都在说她被孙家欺负了。
“就是太善良,被孙家给一直拿捏着。可怜啊,爹妈也不知道在哪儿,知道了还不心疼死。”
“是啊,多漂亮的闺女,这些年穿的都是旧的。我之前看她衣裳的绣花漂亮,结果居然是补丁。”
“孙家那一家子,以前关起门来还不知道怎麽拿捏她呢。”
傍晚苏向东下班回来,没到家呢就听说了这事儿。大家背後都唏嘘不已,他得了绝症,家里的老婆被孙家惦记,俩都是可怜人啊。
苏向东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孙家。孙家大门虚掩着,他擡腿一脚就给踹开。
“姓孙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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