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些证据,当然完美证明了舒窈昨晚的确是救人去了,而非无故旷工。正赶上下班时间,领导当衆表扬了她。
“舒窈同志见义勇为,厂里会记着的。在这里,我代表厂里特别嘉奖,舒窈同志是我们全体的表率。”
围着的掌声如雷,一时间舒窈出尽了风头。目光和对面的孟浠对上,她无声的开口。
善恶有报,老天有眼。
孟浠咬碎了一口银牙,原本以为用这一点打击她的,结果这才一个晚上过去,不仅没打击到,反而让她再次出了风头。
事情这麽快就解决了,舒窈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前世因为一大家子要照顾,她顾着俩孩子身体不好,工作没多努力。有时候孩子生病她只好请假,甚至旷工。所以升职肯定没她的份,尽管她能力不弱。
今生,她是希望自己能往上走的。距离改革开放还有十几年,这十几年都得在厂里讨生活。升职不仅可以有社会地位,工资也会高一些。
被领导表扬了,等大夥散去她和周大林结伴离开。“你拿什麽做的条幅?”
“家里找了块儿布。”
“今天上什麽班?”
“中班。”
“那你昨天是下班路上晕倒的?”
“嗯。”
“吃早饭了吗?”
周大林点头,含笑说吃过了。可他那话刚落地,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一时间他非常羞窘,脸红的像大红布。
“走吧,我请你吃饭。”
“不,不丶”他摆手:“我回家吃就好。昨晚真的非常谢谢你。”
“走。”
舒窈强硬拉着他,将人拽进食堂。她身上有钱有粮票,要了两碗稀饭五个杂粮馒头。一叠咸菜是免费的,但限量供应。
“赶快吃。”
周大林低着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落。舒窈本来是不想问,但实在是担心他。
“你爸,他经常喝酒吗?”
“嗯。”他声音哽咽:“我妈死後他就这样了,现在没有酒不行,会发疯。”
“你的工资是不是都在他手里?”
周大林从来不跟外人说家里事,今儿个却是败在了她真切的关怀下,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
他一出生母亲难産去世,三岁前是爷爷奶奶带着。爷奶去世後他跟着父亲生活,父亲说是他害死了妈妈,对他非打即骂。父亲酗酒不好好上班,爷俩有一顿没一顿的。初中毕业他代替父亲去上班,但工资父亲都会拿走。
“自己偷着藏一些。你别犯傻被他欺负,你母亲的死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别被他偷换概念欺压了,你要自己为自己着想。如果你妈妈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你能支棱起来,别被酒鬼父亲拿捏。”
他猛地擡起头,目光中晶莹的泪花。“真的吗?妈妈不会怪我。”
“当然。哪个妈妈会怪自己的孩子呢?女人生産本来就凶险万分。更何况你是一个孩子,你什麽都没做,怎麽能怪到你头上呢。”
周大林泪珠滚落,擡手抹了一把飞快的低头吃饭。记忆里父亲对他非打即骂,邻居们刚开始也会劝。可他爸不分青红皂白跟邻居吵架,大家不愿惹醉鬼,渐渐管的人就没了。
他被打大家也会说他可怜,但更多的则是:有什麽办法呢,那是你爹。你妈没了,你不管他谁管他。他十几岁进厂替父亲上班,但一直都是只管干活,工资一发都得上交。
这是第一次,有人劝他为自己着想。教他偷藏钱,告诉他母亲的死跟他没关系,让他不用背负这麽大的锅。
早饭还剩俩馒头,舒窈全给他装上。一个人骑车回家的时候还在感慨,没有妈妈的孩子真的好可怜。
上午在家睡了一下,中午吃完饭她出来上厕所。从女厕出来就碰到了孙耀祖,对方好像特意在等她,要跟她说什麽。
“你真的不知道周大林是什麽人?”
舒窈一头雾水,想起昨晚孙耀祖的反应。“不就是个可怜的没妈的人嘛。”
孙耀祖皱着眉,“舒窈你脑子t呢?”
“你有病吧你,到底想说什麽?”
“成。老子什麽都不想说。有人要找死,那是她该着。”
孙耀祖这狗东西居然走了,以为他那麽说舒窈肯定会追上来刨根究底。他故意走的很慢,想要在她面前找回尊严。
可是,舒窈根本没追,自顾自的回了家。从昨晚到如今他都这样,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怎麽也想不起周大林这个名字有什麽特殊。
她前世因为俩孩子病弱,还得侍候公婆照顾孙耀祖,一天天忙的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对于外界并未太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