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抹了把下巴的汗,尚且顾不得休息,就快步向殡仪馆跑去。
刚到殡仪馆,他就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急切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停车场。”
相比起顾砚白的心焦,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是截然相反的平静无波。
就好像他们现在不是在殡仪馆秘密接头,而是相约同去巷子口新开的早茶店吃早点。
“行,别动,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已经到殡仪馆了。”
顾砚白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说道。
“好。慢慢来,我等你。”
挂断电话,顾砚白继续马不停蹄地往停车场跑去。
天知道刚才在接到陆久电话的时候,他有多紧张,多担心。
今天殡仪馆里全是媒体记者,万一陆久被人拍到和他在一起……
他飞快在脑海中回想了遍自己这些年来犯下的“罪”,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如果被拍到,那他就代替他,独自承担下这一切。
毕竟这些本来就是他的提议,他理应独自承担。
与陆久无关。
毕竟……
——“无知者”无罪。
刚到停车场,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人。
陆久靠在停车场一辆落满灰尘的二手吉普车旁,黑色棒球帽的阴影将他上半张脸完全笼罩,只余下鼻梁至下颌。
牛仔外套的袖口被其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青色的血管伏在冷白色的皮肤下微微突起。
工装裤的绑带松垮地垂在修长的腿边,金属扣环随着他调整站姿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就算他已经竭力将自己隐藏在密密麻麻的车辆中,然而……
长达十几年的相处,令顾砚白仍旧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他。
毕竟他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虽然“焦点”本人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自知。
像是察觉到顾砚白的到来,陆久突然转过身。
随后,他们目光相触。
顾砚白忽然停下脚步,抿了抿唇低下头来。
在真的见到那个人时,他反而有些不敢靠近了。
明明在两人的关系中,他向来都是更主动的那个。
然而今天……
他却无端觉得,陆久比他还要主动,还要大胆。
这令他有些不自然地率先躲避开视线。
他低垂着头,羞涩得甚至有些结巴,“你……你好端端地突然跑到这里来干嘛,不都和你讲了,让你今天好好上班的嘛?”
顾砚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些撒娇般的语气。
陆久望向顾砚白,坚定道,“这是你讲的,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