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绥城天气转暖,舒橪穿了件灰色连帽卫衣,袖子上挽一截,露出手臂微微隆起的青筋,蜿蜒交错,像匍匐在宽广大地上的山峦脉络。
“给我吧。”梁知予说,“我拿得动。”
舒橪侧头望来一个眼神,“知道你有力气,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手腕——”
“都淤青了。”
梁知予诧异地抬手,定睛一看。
果然,就在右手腕,白皙皮肤上,赫然两个青紫色的淤痕。轻轻触碰,便有痛感刺来。
“怎么弄的?”他又问。
梁知予一想,便知是阿萍的拖拽所致。
“大概是今天上午采访的时候,和当事人起了点冲突,一不留神弄的。”
她答得模棱两可,却也是实话。舒橪听完,惊异蹙眉:“他还和你动手了?”
梁知予立刻否认:“不是动手,只是……拉扯了一下。”
拉扯。
舒橪被气得冷笑。
如此痕迹的淤伤,这么轻飘飘地带过,当他傻么?
电梯门开,两个身影先后进了电梯,金属门随之缓缓关合。
狭小的空间,迅速被沉默填满,让梁知予有些喘不过气。
墙上原本挂着循环播放广告的电子屏幕,不知什么缘故黑了屏,缓解尴尬气氛的作用全无,变成一面模模糊糊、只能照出虚影的镜子。
“给我看看。”
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舒橪。
梁知予难得好脾气地照做。
近看伤处的视觉冲击力,更是非同一般。舒橪紧盯着那两道触目惊心的淤痕,眉心紧拧,生硬的语气终于软和下来:“到底怎么弄的?”
手腕处的皮肤薄,轻而易举地将他掌心的热度传进肌骨,是一种令人贪恋的温暖。
梁知予低声说:“其实也是我自己的原因。未经别人允许,混进受访人的家里,才刚刚亮明身份就被赶出来了。”
舒橪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办法,或者别那么着急说自己是记者?”
梁知予回想起来也是懊丧,“我太急功近利了。没想到当事人的抵触情绪那么强烈。”
如果她当时再迂回一些,徐徐图之,也许根本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已经陷入了极被动的局面,再想登刘家的门,怕是难于登天了。
舒橪把她的手放下来,不动声色地圈在自己掌间,“等会儿先跟我回房间,我有药,可以帮你化瘀。”
梁知予起初还有些怀疑,但当她真的亲眼见到舒橪从行李中拿出一瓶舒筋活络的药油时,瞳孔震了震:“你出差,怎么还带这种东西?”
舒橪被她的反应逗笑。
“我们找取景,不能一直站在平地上,爬高走低是常有的事。偶尔脚下不慎,就会磕碰摔伤,所以一般都会备药。”
他倒了少许在掌心,用体温焐热揉开,覆在梁知予的淤青处,轻轻地打转揉搓。
“嘶……好痛!”
梁知予惊呼。
“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