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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窝子里只有木勺边缘偶尔触碰干裂嘴唇的细微声响和婴孩极其微弱的吞咽声。炕上的妇人不知何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浅宁手中的木勺,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破絮。
半碗奶,苏浅宁喂了足足半个时辰。当最后一滴温热的羊奶消失在婴孩微张的唇间,苏浅宁放下碗,手指再次搭上婴孩纤细得几乎一碰即断的手腕。
婴孩青紫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褪去了一层死气!虽然依旧蜡黄瘦弱,但嘴唇上那骇人的青紫色淡了许多。
原本艰难断续的抽噎,变成了相对平稳、虽然依旧微弱却连贯了许多的呼吸!小小的胸膛起伏着,不再像之前那样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濒死的挣扎!
“活了…活了…”缩在墙角的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弟弟的变化,喃喃地、不敢置信地吐出两个字。
炕上的妇人,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挣扎着想爬起来看看孩子,却虚弱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盯着那个呼吸平稳下来的小襁褓,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垢。
苏浅宁站起身,端起那还剩碗底一点羊奶的粗陶碗,走到墙角的小女孩面前。小女孩惊恐地往后缩,苏浅宁蹲下身,将碗递到她干裂的嘴边。
“喝了。”小女孩看着碗里那点洁白的液体,又看看呼吸平稳的弟弟,再看看苏浅宁那双沉静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在她小小的身体里交战。
最终,她伸出小手,捧住碗,闭上眼,小口小口地将那点羊奶喝了下去。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冰冷的肠胃,她忍不住出一声满足的、细微的叹息。
苏浅宁拿回空碗,转身走出地窝子。两个差役早已等得不耐烦,焦躁地在马上踱步。
她端着空碗,走到灰线边缘目光平静地迎上差役那充满不耐和戾气的视线。
“羊奶在此。”她将空碗微微举起,“活命之方,亦在此。”
差役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碗,再看看苏浅宁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猛地窜上头顶!“你耍老子?!”他猛地扬起皮鞭,就要劈头盖脸抽下!
“慢着!”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的另一个差役,突然抬手拦住了同伴。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空碗,又猛地转向棚户区深处那间刚刚传出过细微婴儿哭声、此刻却诡异地安静下来的地窝子,。“你…你刚才进去…那孩子…”
“活了。”苏浅宁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重锤砸在两个差役心头。
“活了?”马脸差役也愣住了,他们常年在这流放之地行走,太清楚一个染了瘟疫又断了奶的婴孩在这种地方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活?
苏浅宁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羊奶,乃活命之泉。煮沸,滤净,佐以微量沙棘汁调服,可活垂死之婴。”
她的目光扫过两个差役震惊的脸,“寒州苦寒,边军冻疮,溃烂难愈,痛入骨髓,减员甚重。若每日以洁净羊奶外敷疮面,可生肌敛疮,护手足筋骨。”
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冷电,“此方,值不值今年的寒州捐?值不值你二人项上人头?”
两个差役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听懂了。这女人献出的,不仅是一个救活婴孩的方子,更是一个能救边军手足、稳定军心、甚至能讨好上头的大功!
若因为他们强逼捐税,逼死了这献方之人,或者逼得这方子无法推行,导致边军冻疮减员加剧,那后果,绝不是他们这两个小小的差役能承担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两个差役的皮甲内衬。马脸差役举着鞭子的手僵在半空,放也不是,抽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苏浅宁不再看他们,将空碗递给旁边一个妇人:“洗净,收好。”
然后,她的目光投向在酸雾边缘忙碌的老葛头,“葛老,烦请记下,活羊取奶,一日两次。取前取后,器具场地,醋水泼洒,高温蒸腾,绝无疏漏!所取羊奶,尽数煮沸,滤去浮沫膻气,分装洁净陶罐。凡有婴孩哺乳者,无论男女,每日凭户,按需领取!若有剩余…”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两个差役,“送入寒州卫戍所,就说是抵捐的!”
老葛头用力点头,枯树皮般的脸上焕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嘶声应道:“记下了!都记下了!”
那两个差役如同斗败的公鸡,脸色灰败地勒转马头,马蹄声消失在弥漫的酸雾和寒风中。
苏浅宁看着差役狼狈逃离的方向,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安静下来的地窝子。风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婴孩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葛老,这里暂时安全了,我刚刚叮嘱的那些事,切记一定要遵守,有事可以派人去雪参堂找我。”
“姑娘放心,老头子我一定照顾好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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